包裹,腰下掛了寶劍,小云小倩一直送他出門,俊卿囑咐道:“我輕輕柔了安姊睡穴,她醒了你們替我好生勸慰,告訴她”
他仰頭望著曉霧迷濛的天空,想了一會,方道:“告訴她我小時年幼無知任性驕縱,幸得她天性的溫柔慈和,所以才沒有做什麼錯事,我在外會記著,請她放心。”
家人們圍觀相送,最歡喜講話的小倩今天一直沒有講過話,小云送過絲鞭,輕聲說道:“姑爺,你也保重。”
俊卿微微點頭,解馬松韁,揚手揮鞭,在曉風殘月裡縱馬而去。
俊卿騎的是他最歡喜的烏雲蓋雪聰,遍身一黑,只有四蹄飛白,筋強骨健,迅捷善行,他一路疾行,第一晚歇在嘉興,第二天下午到了蘇州,他受安潔囑託,來拜望吳一塵稟告一塵安潔懷妊,終南門戶勢弱,他孤身北上赴援,一塵為女兒欣喜,對那武林恩怨,只是無言嘆息。
次晨離了蘇州,他離家中的柔情漸速,策馬越疾,行程越遠,他一路上中午打尖,夜晚投宿,屢聽離人言及,他家杭城焰火的盛事,大江南北二十四家鏢局合保一家家宅的平安,局外人不知是醫仙四十年情思天下的結果,都忍羨他家的豪富,至於偶然武林人物酸談,對他武功的神奇也是愈傳愈盛,其實他自己知道“玄門罡氣”雖然是極頂的功夫,他初學外擊的功力不純,可不會一掌將三萬六千頃的太湖全部震動,聽了心裡有一絲得意,又有一絲件悵惘,這才知道雙鞭呼延烈,為何以江南第一大鏢局總鏢頭的身份,前去杭城相請自己還未出世計程車子萬里赴援的緣故。
他策馬疾奔,馬越快,馬後那一陣揚塵越重,懦怯的人吃了灰只是嘰咕埋怨,氣壯的就要叫罵,虧得他自小任性,做起事來,對身旁別的事,向來不太理會,他記著安潔的叮嚀“早去早回”,一心趕路,所以叫罵由他叫罵,他卻聽若不聞。
俊卿不數日已經出了江蘇,進入山東,第一站是犢崮山下的臨城,俊卿出城便即策馬,山險路狹,“烏雲蓋雪”雖然是良駒,也無法快行,只見前面不遠有兩匹黑驢,從背影看左面是位銀白鬚髯飄浮的老者,右面是身材苗條的女子,緩緩向前而行,俊卿的馬到了他們身後,他們也如若無人,並不讓路。
俊卿只得勒馬在後相隨,俟機再一衝而過,只聽老者嘀咕道:“我老人家幾十年不出山,世界大變了,現在的小夥子不論從哪裡看,都有一百樣不順眼。”
那少女也嚦嚦鶯聲,極其嬌媚的道:“是呀,住店不算帳,拿了金葉子砸在櫃檯的戥子上,倒象是別人沒見過金子似的,老祖宗,你說可氣不可氣?”
俊卿既不能前衝,只得隨在後面,聽他們言談消悶,所以聽得清楚清楚,他一路行來都沒算過帳,吃飯住店臨行總是隨意摸兩三片金葉子扔在櫃上打馬便走,現在他們明明是說自己,聽了更大為生氣。
那老者被這少女一言也勾起怒火道:“簡直不像話,別人好意讓他路,他卻得意洋洋請人吃灰,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人。”
俊卿小時做頑童吵架也是好手,一句:“現在叫人見見!”沒有出口,忽然想起昨天臨入城果然好似曾策馬疾行趕過這一老一少,他這才知道,人家是有意找麻煩來的,暗想:“自己會武之後還沒有尋人打過架呢,倒先和這一老一少學學江湖上向別人尋事生非的手段。”
他好奇之念衝破了怒氣倒也不再生氣,他對那少女不甚在意,這老者坐驢上氣度之沉穩較之醫仙猶甚,心中自然深深警惕。
他想到這裹那少女又開言了,道:“老祖宗,那小鬼是個四不像,文不文、武不武、男不男、女不女,美兒記得清清楚楚,再遇見了就讓他跟在後面吃一天灰。”
那白髮銀鬚的老言對這主意大為讚賞,道:“妙呀,你好生看住了,不要讓他過去,叫他乖乖的跟在後面吃一天灰。”
那自稱美兒的少女嬌聲應是,兩人默默緩行,倒不再出言挑逗。
俊卿對這隻見背影的少女言詞尖利也大為欽佩,暗想:“自己穿了秀士的青衫又掛了寶劍,被她認為文不文,武不武;身為男子,手上的絲鞭,擊劍的絲絛,花式精絕,是小云紡織的,又鑲了各式珠翠,竟被她識為男不男,女不女,想不到自己這身樸素之中不脫華麗大方的打扮,使杭城士子生羨,群起仿效的,竟被她說得一文不值。”
俊卿有安潔送的避塵闢毒大珠在身,這一老一少雖然有時故意揚塵,他也不會吃。
他動了頑心,亦步亦趨跟在這一老一少身後,他這時想看一看這牙尖嘴利姑娘的正面的心思,倒在與他們相吵相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