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七一早,物業的妖怪們就傾巢出動,把醉倒在路邊上花壇裡樓梯間電梯口和池塘裡的住戶們挨個塞回了家,並以迅雷之勢把整個小區打掃得乾乾淨淨。
燈籠摘了,紅彤彤的中國結也取了,一切都回歸了原本的樣子。
顧白一早從二樓畫完畫下來準備找點零嘴,就看到已經縮小到手臂長度的年獸。
它正緊張兮兮的趴在那張福字上。
年獸看起來挺想抱著這張紙的,但是又擔心把紙弄皺,最終只好趴在上邊,就像是趴在自己寶藏上的巨龍。
顧白覺得他這樣子有點可憐,但還是硬著心腸沒有管它,轉頭去了廚房。
隨著時間的流逝,年獸變得比那張紙還小了。
它著急的在紙上轉著圈圈,又怕吵醒去了休息的神獸們,不敢吭聲。
顧白看了一眼時間,馬上就到午夜了。
他終於嘆了口氣,抬步走過去,把年獸連帶著那張紙一起拎了起來。
年獸只剩下了巴掌大小,它可憐兮兮的看著顧白,視線還在顧白手上那張福字上轉來轉去。
顧白將福字放在桌上,又把年獸放在福字上,猶豫許久,終於還是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揉了揉年獸的龍腦袋。
“這個我幫你收著,你明年再來,我再給你寫一個。”顧白說道。
年獸一頓,兩眼瞪得溜圓。
顧白想到之前司先生說讓他有時間畫畫年獸的話,頓了頓,又板起了臉來。
“但是不許再吃人了。”顧白努力的學著司先生的樣子兇巴巴的說道,“如果你再吃人,我就把這福字燒了!”
年獸的身影漸漸變淡,它著急的叫了幾聲,似乎想要撲上來。
顧白看著變得透明的年獸,表情兇巴巴聲音卻小小的:“我儘量做到讓看到我畫的人類覺得你不用再吃人。”
剩下的就得年獸自己來了。
畢竟這麼多天性吃人的妖怪都改了食譜了,年獸沒道理不能改。
年獸看了顧白好一會兒,終於慢慢地、慢慢地坐了下來。
顧白看著馬上要隨著年初七午夜到來而消失的年獸,說道:“說好了?”
“嗷~”
年獸消失了。
顧白看著桌上剩下的福字,覺得他大概知道在紀錄片的攝製組來取材的時候,他應該畫點什麼了。
這狐狸怕是涼了。
年初七之後, 大都市裡原本就並不濃厚的年味愈發的淡了。
冷清了十天不到的s市又逐漸恢復了喧鬧。
初七過後就該上班了, 而且是令人怨聲載道的兩週連班。
稍微凝滯了一週的龐大複雜的人類社會, 又再一次以驚人的效率開始運轉了起來。
就連在朱鳥帶來的神酒之中醉生夢死的妖怪們,也重新打起了精神, 再一次投入到了本該進行的生活當中。
——當然,這只是一小部分。
打從人類開始進入資訊時代起,自由職業就越來越多了。
比起需要真正的走入人群之中的行業, 更多的妖怪會選擇這一類職業。
神獸們對於這些妖怪的要求就是能夠初步的融入人類社會,任何方法都行,至少是要跟人類有交流的。
對於那些深入人類高層各方面的妖怪, 是可以從神獸們這裡拿點獎勵的。
比如福廕後代,或者是想要法寶什麼的, 或者是能夠有機會住進有神獸管轄的妖怪聚居地。
妖怪那麼多, 能夠住進有神獸庇佑的那幾個有數的聚居地, 對己身安全問題來說可是極大的保障。
而神獸們之所以這麼做的理由,無非也是有些忌憚人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