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巖回到新房休整,躲過前院的刀光劍影,林暖暖滿臉傻氣地縮在鄒氏身後,安靜看兩人鬥法。
林暖暖之前待在脖子上的玉佩裡,晚上則常常來到書房看書打發時間,所以對外面形勢一無所知,不插嘴是最穩妥的辦法。
林暖暖不清楚箇中緣由,身在朝堂的大臣們則心知肚明。
那顆不希望北梁起戰事的心到底成了奢望,瞧皇帝勢在必得的樣子,西邊邊境這場戰爭定然避免不了。
在場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打眼色,卻沒一個人敢出聲阻止。
皇帝想以戰養戰也得瞧瞧實際情況再說啊!
北梁建國三百餘年,行至今日,國庫空虛,人才凋零,人財全無要打仗、打勝仗這不是痴人說夢?
能扛起大任的武將朝中不過一個巴掌,來來去去就那幾人,除去年紀大常年駐守邊關的老將軍,剩下那些小輩總是差點火候,唯一出彩的少年將軍顧青巖倒是能堪大任。
可惜···
眾人忍不住齊齊嘆氣。
拋開人選問題不談,最難解決的是銀錢,行軍打仗糧草先行,沒有糧草打仗什麼都是白瞎,北梁近些年天災不斷,皇帝的罪幾書如雪花般一封接著一封,這災禍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到後面皇帝都懶得再寫。
賑災要花錢,還得適當減免稅收,財政嚴重縮水,戶部天天哭窮,皇帝帶頭減少開銷,連私庫都用上了,也填不滿窟窿,心思一轉便把主意打到林陽王府這塊肥肉身上。
鄒氏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三言兩語擋下皇帝的試探,總歸她是女子聽不懂朝堂之事多正常,若是懂得多了,多疑的帝王說不得又有想法。
領著一臉懵懂的林暖暖告罪回到院內,專心招待女眷,林陽王府沒有男主人,她是女子不好多做停留,更懶得理會他們朝堂間的彎彎繞繞,離開前院,鄒氏感覺連空氣都變得新鮮清甜。
今日陽光明媚,清風襲人要不是林暖暖成婚倒是個踏青的好日子。
······
自唯一的兒子死後老王妃專心吃齋唸佛等閒不出來,也就是林暖暖成婚,加上皇帝出現,勉強露個臉後又回到後院,鄒氏嘆口氣坐在上首,下邊是待字閨中時的手帕交楊氏,如今是大理寺卿夫人,她曉得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嚥下到嘴邊的憂慮,笑著幫鄒氏一起招待賓客。
眼見時辰差不多,林暖暖和顧青巖來到前院行禮,現場喜慶的氣氛不濃,多是嗡嗡的議論聲。
林暖暖皺著眉,滿臉不悅地拜完堂,低聲向身邊的婢女斥道:“你們還不快把人抬下去,磨磨蹭蹭的是不是要丟我王府臉面。”
大廳裡霎時一靜,沒想到林暖暖會當著這麼多賓客的面下顧青巖的臉。
鄒氏臉色難看,皇帝臉上笑意微斂,卻沒有開口。
眾人瞧皇帝沉默,互相打著眼色,摸不準他的心思,便沒人說話,只是在心裡搖了搖頭。
安陽郡主發揮穩定,一如既往地上不了檯面。
顧青巖被人抬走後喜宴開席,鄒氏說了兩句場面話,便帶著林暖暖敬了酒,林陽王府不缺銀子,桌上菜色豐盛,天上飛的、水裡遊地、地上跑的全部做成菜餚端上桌來。
可惜一桌好菜真正去品嚐的沒有多少,他們的心思都不在這上邊,來參加喜宴全完是跟著皇帝走,不然誰願意參加一個聲名狼藉的郡主和癱子的婚禮?
她們不嫌晦氣就不錯了。
鄒氏心裡同樣明白,簡單說了兩句,就攆走了林暖暖,省得她多說多錯,菜餚上完便端起酒杯象徵性地夾了一箸青菜宣佈開席,沒多久外院傳來皇帝回宮的訊息,這場叫人尷尬的婚禮總算進入尾聲,眾人長出口氣,紛紛跟著起身告辭。
楊氏瞧著冷冷清清,幾乎沒有動過的菜餚嘆口氣,看鄒氏面色不好,轉移話題道:“暖暖成婚這般乖巧,你又答應了她什麼?”
別看手帕交不給林暖暖好臉色,實際上比誰都疼,鄒氏和王爺感情好,又只得林暖暖一個女兒,要不是她越長大做事越沒譜,鄒氏能把她寵上天。
鄒氏聞言,眉頭蹙了蹙,語帶困惑:“我什麼也沒答應,昨晚還訓斥了她···”
楊氏這麼一提,她的心也跟著不安,換做往常自己訓斥時女兒不頂嘴已是難得,還乖乖聽話,她相信母豬會上樹都不相信林暖暖。
那昨晚是怎麼回事?
鄒氏根本坐不住,唰一下站起來,頭也不回往廳外走:“不行,我得趕快去暖暖院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