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血痕。胸口處有一烙傷,被燒紅的烙鐵燙爛了的皮肉混著衣料,形成了一塊焦黑的痂,看似再也恢復不了了。
坐著的人盯著那片燙傷,手慢慢握緊成拳,心內越來越氣。他用拳頭狠一捶自己的腿,嘴上罵道:“好你個南宮淮,敢這樣傷他!”
朱雲聽到罵身,緩緩半睜了眼睛,冷哼道:“瞧不出,你居然心疼我?”
坐著的人聽後,立馬收掉了臉上半怒半著急的模樣,反而微紅著雙頰,側過半邊臉:“誰。。。誰。。。心疼!”
朱雲靜看著他,微彎嘴角,似笑非笑:“我們接下來去哪?”
坐著的人回過頭來,迎上朱雲的臉。他很清晰地看見朱雲嘴角上掛著的笑,夾帶著譏諷和嘲怒,卻又恍惚什麼感情都沒盛。他愣了一晌,將心中湧上的所有情緒慢慢化於無形,剛才的一抹失態,彷彿已成追憶。
他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凜冷,將視線投向車窗外:“西疆。”
西疆是地處西部的外族部落,雖少與淮南國發生戰爭,但也算多有衝突。國人信奉白虎神,信奉圖騰文化,善使蠱術。算是個半未開化的民族。
朱雲全身一震,勉強地撐起身子:“什麼?!你給我再說一次!”
坐上的人只是淡漠著神情,閉了眼,像在小憩:“你如今落在我手裡,不論去哪,都由不得你選?”
朱雲只覺胸中一團怒火燒得正旺,但身體虛弱的他卻連坐起來都難。他放棄般地又躺回到床上,心中只餘一片乏累。反正如今,自己調換景差和望卿屍體的事已暴露,昭信也已經死了。剩下那個兒子也和自己從來不親。反正,一切都已經改變,再回不去了。
“算了,就聽你的。”朱雲直愣愣地睜著眼,拼了命地想在腦海中將差兒的樣貌找回來,卻怎麼也拼湊不完整:“算了。”他又重複了一遍:“都聽你的。万俟和烈~~”
【2】
宮人們將新點的蠟燭擺放入屋內,使原本略顯黯淡的宮室整個通明起來。應詔而來的張太醫將自個兒那點行醫救人的東西“哐”地一下放在桌上,低俯著身子,略顯謙卑地上前為淮南帝診脈。他趁著幾步路的空檔,略環視了一下週圍,想要確定此刻自己處境的大概。
屋外跪著的,是夏候淺夏統領,瞧那樣子,像是來領罪的。
靠近主屋的地方,站著曹大人和一不知名的男子。那男子滿身媚惑,看來八成是歡場中人。
還有一個,站得離陛下近些,衣服穿著厚得讓人幾乎辨認不出身份。但張太醫還是能大概猜測出,那人是景春。
在宮裡當差,要懂得“非禮勿視,非禮勿言”。張太醫深知,所以此刻只默默地收回自己的小眼神兒,專心幫陛下治傷。
淮南帝的右臂明顯有處劍傷,約莫半寸,未進動脈。張太醫給傷口上了藥,止了血,也就無大礙了。只是,張太醫略躬身:“陛下傷勢雖無妨,但恐失血過多,需調養。下臣為陛下開幾副方子,按時服藥,七日之內必能全愈。”
南宮淮聽了,頷首表示明白。
太醫跪下行了禮,拿了自己的醫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片是非地。
淮南帝坐在位上,閉著眼似在凝神思索。屋外夏候淺依舊跪著,這時,開口大聲說了句:“罪臣失職,放走了朱雲此等重犯,實擔大過。還望陛下命臣將朱雲捉拿歸案,罪臣再領責罰!”
一句話後,淮南帝的面上卻是水波不興,連眼皮子也紋絲未動。
“皇上!”夏候淺急喊,盼著南宮淮至少給個話兒,也好過自己呆呆地跪在這裡。他大意令朱雲逃脫,已是悔極;現下又看見南宮淮受了傷,還差點失了性命,更是急怒交加!巴不得馬上把朱雲追回來,大卸八塊。
無視夏候淺的焦急,南宮淮還是維持著閉目凝神的樣子:“曹大人。”
“臣在!”
“朕明天想在上林苑舉辦一場投壺大賽,文武百官都必須參加。此事,就交由你和夏候大哥籌劃了。”
“臣領旨!”
曹參轉頭出了屋,一把拉起正欲言的夏候淺。夏候淺雖心有不甘,但南宮淮一句“夏候大哥”,很明白地告訴了他,南宮淮並沒有責怪他一絲一毫。
夏候淺望向屋內正襟危坐的南宮淮,視線不由自主地凝在他稍顯蒼白的臉色上。
他心有千言萬語,卻想盡千方百計,也只能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臣領命!”爾後離去。
“秦箏!”
“小的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