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走路能聽人說話,就全都撒了出去。”
“很好。”
惟功深深看了王國峰一眼,卻也不說什麼,只對張用誠道:“隨我來!”
兩人也不帶從人,只一人一騎,在初冬的北京街頭策馬逛奔。
一路上風馳電掣一般,行人們也是紛紛閃避不迭,若非惟功穿著官服,怕就是一路罵聲不絕了。
在疾速掠過的勁風之下,惟功的頭腦中卻是一片混亂。該來的始終是要來,張居正之父拖到如今已經不易,說起來也是高壽了,想來張居正本人也不會如何的悲傷。但這件事在親情人倫上的意義是十分有限的,它將給大明帶來什麼樣的變數?
最少在現在,他已經大致可以知道,這一件對普通人家來說是普通的喪事而引發的事件,足以震盪萬曆五年整個大明的政局,甚至影響到未來的十幾二十年,乃至數十年後,明朝的衰落與滅亡,也絕對與這件事件有關!
說小了,這件事和萬曆年間未來數十年的政局息息相關,說大了,關係到明朝的滅亡,再大一些,便是華夏文明的滅亡!
身在局中,惟功並沒有太多參與的興奮感,更多的是惶惑與不安。
他將如何站位,張居正具體操作此事的走向如何,多少人會捲入其中?皇帝的第一選擇是什麼?
太多的變化了!
可能現在在寒風中行走於途的普通百姓不會太關注此事,最多也就是茶餘飯後的幾聲議論,但在局中人來說,這件事所引發的風潮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待張惟功與張用誠兩人趕到時,張居正府邸之外已經是一片素白的天下,張府下人,訪客,全部都是系束著一片純白的哀服,等兩人翻滾下馬後,張府的下人迎上來,不僅是將兩人的馬牽走照顧,也是遞上了弔喪用的喪服,供兩人穿用。
京師百官,弔喪也是有專門的純素喪服,只是不會有人準備著,在場所有人都是在做著簡單的易裝準備。
在這個當口,張用誠也是打量著府邸外的人流,以他的資質和經驗,已經足以在這方面幫助惟功不少了。
“禮部尚書馬自強、戶部侍郎李幼孜、吏部尚書張瀚,兵部侍郎趙孔昭、戶部尚書王國光老大人……工部尚書潘季馴大人也來了,左都御史陳瓚……”
“剛剛皆是部院大臣,小臣之中,只看到御史曾士楚,給事中陳三謨兩人。”
在張用誠介紹的同時,惟功只是輕輕點頭,但他成服一畢,便是立刻上前,挨個拱手問好,禮數十分周全。
這些大人,全部是六部九卿一級的大人物,平時想齊聚一堂除非是大朝會,但大朝會之時,文武勳親班次分明,也不宜上前孟浪招呼,有一些侍郎才幹很好,身上事務很重,平時很難見人,朝會時匆忙一遇,根本不及攀談,今日這種場合,不管身份如何,惟功緻意時,這些大佬好歹都是回禮了。
勳貴之中,定國公徐文壁到了,英國公張元功,成國公並各家侯伯,都已經齊集於張府。
張居正就在大客廳中,也是青衣角帶,腰間白布的哀服穿在身上,凡有賓客前來,他和諸子都是親自揖讓接待,禮數十分周到。
惟功的身份,平時是叫部下們感覺不錯,但在這樣的場合,也就是隨著諸多都督和都指揮級別的弔客一起入廳,張居正還一揖,眾人中有幾個與張居正相熟的上前,說幾句哀悼的話,張居正只是淡然點頭,寥寥數語,便是由下人請諸位老爺安坐奉茶。
如此這般,客人是川流不息,不過來者多是部院大人都督九卿都指揮一級的,中下等的小臣前來的並不算多。
待惟功落座後不久,門前眾人全部站起,一路上人頭由矮變高,所有人紛紛起立,整個情形如同波浪一般湧動著,這般的情形,使得廳中各人也不安於坐,全部站了起來。
再看到來人穿著時,便是徐文壁與張元功等人也是都站了起來。
來者頭戴三山帽,身上是坐蟒羅衣,也是披了喪服,但這一身打扮,誰不知道來者是誰?下到御史,給事中這等清流,上到國公,閣老,當下無人敢坐,俱是站立了起來。
“咱家一聽說就來了,張先生還請節哀。”
馮保入廳,也是按禮數弔唁了,然後便是與張居正說話,頭一句客套之後,便是斷然道:“國事還都在先生肩膀上,先生可一定要保重身子,不可過於哀傷!”
“走吧。”惟功站在人群之後,此時輕輕拍了拍張用誠的肩膀,示意他與自己一起出去。
“這便走了?”張用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