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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離奇的是那“跳吊”的唱法。這不,在浙江紹南的烏桐鎮上,就來了這麼個會唱“跳吊”的紹興戲戲班子。

烏桐鎮最有錢的人家姓吳,這個唱“跳吊”的戲班子正是吳家從縣上請來的。吳家的男主人只有四十開外,是十幾年前才搬來烏桐鎮的。來的時候帶來了一雙小兒女,但卻沒有妻室,聽說是生下女兒之後不久就病死了。吳老爺是個厚道人,但也是個能幹人。落戶烏桐鎮之後,十幾年的經營,到了現在,全鎮的米鋪都只姓“吳”這一個姓了。兵荒馬亂的年月,坐擁全城的米鋪,也就等於坐擁了全城的經濟命脈。但吳老爺不像那些奸商,而是樂善好施,因此在烏桐鎮,甚至全鄉的口碑都很好。吳老爺的一雙兒女也爭氣,吳家少爺在南京念大學,吳家小姐也是省城的女子中學品學兼優的好學生,除了吳老爺一直沒有再娶妻室以外,這個家真的算是和美的讓人豔羨了。只是,家大業大,順水順風的吳老爺、吳半城,為何一直不肯續娶呢?

對了,忘記說了,這個吳老爺,左手大拇指上常年帶著一枚黃銅指套。烏桐鎮的人私下裡都傳說,這個吳老爺左手沒有大拇指,好像是年輕時跑江湖做生意,被仇家剁去了的,是真是假,沒有人知道。

再說回“跳吊”這出戏吧,嚴格說來,這出戏唱唸算是文戲的詞,做打卻應該歸屬於武戲,不為別的,只因為這出戏唱起來,實在是需要很深的功力,也需要冒很大的風險。功力深當然好理解,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唱戲的人,但凡想成個角兒,都是這樣磨出來的。但這冒風險,又是怎麼回事兒呢?因為唱這出“跳吊”,有可能——唱出人命。

“跳吊”之前,要先來一出“起殤”。“起殤”是要等到黃昏時分的,搭起戲臺,務必待太陽落盡,方可開場。開場是一聲無比淒厲的嗩吶聲,一聲長嘯過後,便是鬼王出場了,鬼王照例是青面獠牙的模樣,手執鋼叉,然後再上來十幾個滿面油彩的鬼卒,跟著吱呀亂喊一通,鬼王鬼卒們凶神惡煞的走個場子,走完鬼王再將鋼叉狠狠一擲,死死釘在臺板上,是為鎮魂。到了這兒,“起殤”就算是正式結束了。這個時候,“跳吊”才會正式出場。跳吊是很需要點功夫的,先出來亮相的是男吊,臺上搭起七張八仙桌,層層壘上去,最高處懸著一條白布,男吊要先層層翻上八仙桌,翻到最頂端,將身子穿過懸著的白布環,然後反覆鑽來鑽去,鑽一回掛一回,好似蜘蛛結網一般——唱戲的人,玩的就是這點身段和手足功夫。現在的人雜技看多了,不覺得有什麼了不得的,可是在過去,看跳吊,可是很隆重的一件大事。男吊一出,現場便鴉雀無聲。太入戲當然是一個方面,另一個方面是因為跳吊是一出忌諱頗多的戲。看跳吊,千萬不能說諸如“頂上有人”,或者嘰嘰喳喳的討論什麼“我看見男吊了,儂有無看見”之類的話,因為據說,那男吊懸樑的白布環,很容易招惹上吊死鬼的亡魂。若是真的語出不慎招來了鬼魂,那半空中懸著的戲子男吊,恐怕就真的要變成貨真價實的“男吊”了。

當然,這只是傳說,誰也沒有親眼見過。但是傳說之所以成為傳說,自然有它的道理和出處。人對鬼,總是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能不惹還是儘量不惹的好。因此人們看跳吊的時候,都會很自覺的閉嘴不說話,只瞪著眼看那八仙桌頂上面色鐵青的男吊費力的鑽來掛去的,心下還盤算著不能招惹吊死鬼不能招惹吊死鬼,一邊還得提防著會不會從那懸著的白布裡看到啥不乾淨的東西,一場跳吊看下來,看戲的人比唱戲的人還累。

“咿呀——”表姐捂著耳朵嚷嚷起來,“這麼詭異的戲,為啥還有人想要去看,不用吊死鬼出來,人嚇人也嚇死了。”果然是個眼大肚子小的,我在心裡暗笑著號稱愛聽鬼故事的表姐。

文爺拈起一粒瓜子仁兒填到嘴裡,含糊地說道:“這不是和你們愛聽鬼故事的道理一樣麼。再說回咱們的故事——吳老爺每年都會請戲班子來唱戲,而且都是在每年的陰曆四月初七。據說那天,是他亡妻的生日。”

“難怪要先行‘起殤’禮呢。”表姐點頭道。

“嗯,‘起殤’行完,就意味著那些孤魂野鬼正式開始和鬼王鬼卒們一起看戲了。”文爺抽了口煙,“不過,這吳老爺並不知道戲班子要唱這出‘跳吊’……”

文爺又把話題轉回到吳家請來的這個戲班子上,且說戲班子提前一天來了烏桐鎮,吳府家大業大,在後堂專門有下人住的地方,於是給戲班子闢了幾間空屋子出來。戲班班主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姓謝。這男人長得很怪,面色黑紅,左臉頰上還有幾道很清晰的刀疤,有一道尤其長,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