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
當嚴亭之的刀劃破了李駟的衣角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心中有一些落寞。
他記得,這是他四年來第一次砍到李駟的衣角。
但他也知道,今天的這個人,會死在這裡。
因為想要活捉李駟,幾乎是不可能的,他追了李駟四年,自然深深地明白這一點。
李駟的輕功,天下無雙。
要說李駟的輕功具體如何,江湖上沒人能說得清楚,就連那輕功天下第二的江憐兒,對這也只能搖頭苦笑,說這人的輕功,已然超脫了凡俗。
身輕如燕,踏雪無痕這些詞都已經不能再用來形容他了。
曾經有人說,見過他在湖心慢步,百尺寒潭,他如履平地,手中提著一壺酒,半醉半醒。
還有人說,見過他從高樓之上扶搖直去,直入了那天中的雲間,隨風飄搖。
這其中有幾多真假不得而知,但在他之前,這般輕功,聞所未聞。
而且,李駟的輕功除了輕之外,還快,這是嚴亭之親自領教過的。
快到身過無風,人過無形,瞬息之間,他就能無影無蹤。
所以,人都說他是這天底下的第一盜。
而若是真有那天宮,他也定能偷到那天上去。
只可惜,今日必須在此做個了斷。
四年,足夠讓一個人完全的瞭解另一個人,而嚴亭之也完全的瞭解李駟。
毫不隱瞞地說,他認為,在這一個盜字裡,李駟當得起一個聖字。
李駟與普通的賊人不同,他不殺人,不越貨,不犯婦女,不竊老幼,他只偷他想要的東西,偷完還經常會還回去。
而且他總會接濟窮苦,這些年來,江湖上常有他的善聞。
如果李駟肯認罪伏法,嚴亭之也不是沒想過把李駟活捉。
人活著,總比死了好。
但是李駟總會逃,他也知道這一點,就像李駟知道他總會追一樣。
律法無情,李駟,你莫怪我。
就在嚴亭之想要閉目落刀的時候,他卻突然發現了一點異樣。
李駟還在笑,那笑裡一如既往,有幾分溫和,有幾分坦蕩,有幾分淡然,有幾分儒雅。
該死,難道他還有逃脫的辦法不成!?
嚴亭之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刀,只想那刀能再快一分。
雖然心有遺憾,但他不會放跑任何一個賊,因為他是官。
只是,嚴亭之還是失算了。
半空中,李駟的身影忽然變得重重疊疊,而後散了開來。
呼吸之間,天地一靜,好像是連雨都慢了半分。
在嚴亭之的眼中,雨珠停住了,有的還停在半空,有的正落在地上濺開,有的剛從他的刀刃上滾落。
這些雨珠晶瑩剔透,而每一滴裡,都似乎倒映著一個李駟的幻影。
倒映著他握著的紙傘,倒映著他身上的白袍,倒映著他嘴角的那一點微笑,也倒映著,他腰間那枚白佩。
佩微微的揚起,上面的一個盜字,輕輕翻旋。
等到一切恢復,雨聲再次響起,他的刀已經劈空。
沒有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李駟卻已經踏出了包圍,原本纏在他手上的鐵鏈落在一旁。
他向著一旁的屋頂飛去,在空中悠然地留下了一句。
“我是還有一些事情要做,此番就不與你們糾纏了。”
看著那撐著傘將要飛去的人影。
嚴亭之的瞳孔縮到了針眼大小,只見他大刀一揮,高呼了一聲。
“追!”
十餘個身影紛紛躍起,追向了那高空中的那人,但是,他們又怎麼追的上呢。
人影一閃,李駟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街上,只剩下了還在下著大雨,還有站在雨裡的,失魂落魄的一群人。
“啊,完啦。”
茶館的老闆終於敲完了算盤,笑著說了一句。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插手過這場追捕。
“你方才為什麼不動手?”
嚴亭之橫過了眼睛,怒視了老闆一眼,如果這人動手,說不定此時已經捉住了那李駟。
“抱歉,只是方才老朽算了一筆賬。”
茶館老闆笑呵呵地拍了拍自己的算盤,蒼老的聲音顯得很和善。
“發現幫你們抓他,不值。”
“那你為什麼來?”
嚴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