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孃親以前做那麼多活計的時候,也沒累著,現在就是吃吃喝喝,說說話兒,能累到哪裡?”
就是這樣才累人啊,以前只是身累,精神上卻是輕鬆愉悅的,現在可是心累,是人的整個支柱和根本。
又聽李氏接著道,很是興奮,“妍兒,這京中的規矩和咱們那裡可就是不一樣!講究得很,女子十五歲及笄嫁人,十四歲就得定親,然後才來得及準備嫁妝什麼的,還有各種禮節的操辦,一般是十三歲就開始議了,畢竟誰家和誰家結親可是很有講究的事兒,也就是說女孩子家家的在你現在這個年紀,最好四處走動走動,才好讓各家夫人認識不是。而婧兒,你現在已經定了親,以後就儘量少在這種場合出現,怕被誤會輕佻了可不好!”
回到府裡,休整片刻,洗漱以後,一家人就都歇下,顧仲安按例去了靖雯郡主那裡。
第二日,府上卻迎來了一位出乎意料的客人。
第七十九章 社交(下)
“小姐,您怎麼這麼早就起了,剛去房裡,沒看見您的人,可把奴婢嚇了一跳,原來您在這兒啊!”墨香按往常的時辰去自家小姐閨房,服侍穿衣洗漱,本打算勸小姐多休息會兒,下寒氣了,外頭挺冷的,昨個兒又累了一天, 可沒想小姐早就起身了,看這樣子在書房裡應該有一會兒功夫了。
“我這樣一個大活人,你還怕我不見了啊!”語氣是一如既往的輕鬆活潑。
墨香卻察覺自家小姐的臉色不太好,大大的杏仁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像是昨晚沒睡好的樣子。雖然不是那麼的明顯,但朝夕相對的墨香還是發現了。
“墨香來幫我看看,哪一幅字寫得最好?”
昨晚輾轉反側,來這裡以後的生活畫面一個接一個的閃現在腦海裡,她一開始學著用灶臺生火做飯時,弄得臉上都是木炭,還差點把自己的小辮子給燒著了,滿臉黑不溜秋,頭髮也被燙成捲毛,十足一個非洲的小黑妞。和爹爹,孃親,哥哥,姐姐,弟弟全家人第一次一起吃的年夜飯,一寶二寶還不滿一歲呢,那爆竹越是響亮,他們手舞足蹈得越歡騰,好不可愛!還有賺到第一筆銀子時候,那樣的滿足與激動,來到京城的前夕,彷徨忐忑,還有他……
墨香就仔細的瞧了瞧,這些年跟在小姐身邊,她也識些筆墨,她自己也是對寫字最感興趣。就見上頭每一張都寫的是同一首詩,“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倉央嘉措”,字型清婉靈動,流暢瘦潔,還帶著些嫵媚嬌柔,“小姐,倉央嘉措是誰啊?”
“嗯,是個僧人!”沒聽說這裡有藏傳佛教和喇叭。
“什麼!和尚,那不是應該六根清淨,遠離紅塵嗎?怎麼還寫這種詩?”墨香不敢相信還有這麼大膽的和尚。
“他原先是一個普通的農人之子,和爹孃過著平凡,但卻很幸福的生活,或許還有一個喜歡的姑娘,就像所有的少年一樣。然而,有一天,一個別人的選擇卻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他竟然是轉世靈童,隨後就成了佛門密宗的接替人,只不過……在佛學禪意之中,這裡的‘你’,不一定是愛慕的人,而是可以指任何人,任何事的。”不過,顧雅妍更願意相信這是一個為情所惱的男人。
“原來是這樣,小姐你現在寫的也是那個和尚的詩吧?可是怎的像說話一樣,不對仗,也很直白!”墨香跟著顧雅妍的筆記,一句句念出來,
“那一刻,我升起風馬,不為乞福,只為守候你的到來;那一日,壘起瑪尼堆,不為修福,只為投下心湖的石子;那一月,我搖動所有的經桶,不為超度,只為觸控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度;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啊,不為輪迴,只為途中與你相見。”
“詩詞不都是人唸的嗎?有各種各樣的人,就會有各種各樣的詩啊,有些對仗工整,有些參差不齊,有的直抒胸臆,有的隱晦難懂,只要能夠感動人的就是好詩!”顧雅妍不想太多的再談論倉央嘉措,畢竟不是這裡的人,“墨香看好哪一張寫得比較好沒,我手上的還是那一張?選好了就送去裱起來!”
“對了,小姐!上次你畫的那幅,我昨個兒已經取回來了!”
“哪幅?”顧雅妍全神貫注在筆力的掌握上。
墨香聽了,就喜滋滋的將拿裱好的畫拿過來,小心的展開,“就是這幅啊!”
顧雅妍就停下瞟了一眼,隨即一頓,是一個男子練劍的背影,穿著寶藍色常服,看不出是誰,只覺稜角堅硬,很是偉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