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只見辰角入碗,如波濤翻滾,發出一絲龍吟,幾欲沖天而去。
空青見狀,忙掐了個訣,一縷青芒落於碗中,盤旋了下,將辰角禁錮了起來。
蘇子忙將梅花針孔中剩餘的鮮血逼入碗中,鮮血如同久旱逢甘霖般,暢快的龍吟一聲,與辰角交融起來,竟無半點阻礙。
乍見那辰角的顏色,落葵便生了疑,又見這心頭精血和辰角交融,並無半點阻礙,她終於證實了心中疑惑,沉沉開口:“青公子,那瓶辰角,是你的辰角罷。”
空青抬起頭,想從落葵的臉上尋出些感懷動容,不想她竟是個鐵石心腸,半點神情微動都沒有,他失望透頂,深眸如同蘊了寒星,冷冷道:“是。”
落葵被空青瞧的心頭髮慌,忙轉過頭去,讓蘇子扶起蘇靈仙,將辰角給她餵了下去。
片刻過後,蘇靈仙眉心處閃過一點溶金光芒,金芒搖曳閃動,漸成擴散之勢,而盤踞臉龐上數日之久的黑芒,以肉眼可見之速,漸漸淡薄了下來。
眼瞧著蘇靈仙情形有所好轉,氣息也漸趨平穩,蘇子鬆了口氣,感激不已的衝著空青深施了一禮:“青公子,此番多謝你了,大恩大德,在下定會相報。”
空青忙扶了一把,微微心虛道:“上回搭救我三哥,勞你們精銳盡出,我實在感激不盡,此番也只是還了一二而已。”
蘇子輕輕一笑:“青公子,憑你的身份修為,當初想要孤身救出文公子,並非甚麼難事罷。”
空青微微一怔,轉瞬笑了起來,並不言語分辨甚麼,權當預設了此話。
蘇子與他了然對視了一眼,掐了個訣,絲絲縷縷的紅芒從竹牆深處飛卷而出,沒入他的指尖,他輕咳了一聲,輕聲道:“青公子,此番得勞你連取三日的心頭血,不如你先回房歇著罷,此處我自會安排人守著。”
“也好。”空青環顧四圍,現下也的確沒甚麼用得著他的地方了,蘇子與落葵怕是有事相商,當著自己這個外人,多有不便,他平靜略一頷首,深望了落葵一眼,轉身離開。
只這一眼,落葵的心轉瞬沉入谷底,她知道空青的意思,他如約救了蘇靈仙,且取得並非尋常精血,而是心頭處的,要連取三日,自己無論如何都做不得毀約之人了。
轉眼已是黃昏,天邊晚霞如練,流金般的光影洋洋灑灑的綻放,隨著晚風莫測變幻,一波波一浪浪,肆意潑灑開來。
雲良姜和蘇玄明在門外守了半日,聽得門響,轉眼又見空青神情如常的出來,忙施了一禮,匆匆進屋,掌了兩盞青瓷燈,湊到床邊,齊聲問道:“怎麼樣了。”
“這丫頭的命算是保住了。”蘇子輕快回道。
二人皆如釋重負的長長舒了口氣,一人坐在床頭,一人歪在床尾,又是掖被角,又是擦汗,忙的不亦樂乎。
蘇子與落葵相視一笑,斟了盞茶,衝著蘇玄明吩咐道:“玄明,你去灶間一趟,叫人備些湯水吃食,豐盛一些。”
忙活了這半日,耗費了許多心神,蘇子也是真累了,他轉念想到空青,自己只是耗費了些許法力,便這般疲倦,空青呢,他法力神魂乃至精血修為,都有所損傷,且不及這損傷完全恢復,明日便要傷上加傷,這番恩情,可不是日後在水家自由往來能後償還的了的。
念及此,他盯著落葵,巡弋了半響,才沉聲道:“我著實沒料到,他竟這般有情有義,不單單取了心頭精血,竟連那瓶辰角都是他的辰角。
落葵低下頭,任由熱騰騰的水霧燻了她的雙眸,眸底一陣酸澀,低低唔了一聲:“我也沒想到。”
蘇子繼續嘆息:“落葵,他做這些,受這些罪都是為了你,不論前世如何,今生今時,他可沒有半點虧待了你,不論為著甚麼,他都算是痴心了。”
落葵依舊低著頭,這痴心只怕是錯付了,前世錯付,今生依舊錯付,自己可以用一切去回報他的錯付,卻唯獨,唯獨心裡容不下他,她愣了半響,也掙扎了半響,才語焉不詳的低低道:“我會還他的。”
蘇子捏了捏她冰涼的手,繼續感慨萬千:“這麼大的人情,你拿甚麼還,如何還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