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口氣,拉我到飯桌旁坐定,替我夾面舀湯。
我雙手撐著下巴,逗他:
“我不美嗎?”
“相當美。”
“有人說我比我媽更美。”
他點頭,口氣有點陰鬱:
“想必令尊儀表不凡。”
我大笑,逗這個人太容易了。我真的無法想像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會心儀上四十八歲的“老”女人。是的,我的母親依然有著風情嫵媚,但歲月的痕跡仍是不留情地刻劃在她臉上,怎麼還會有人不長眼地戀上呢?而且一栽進去就是七年,真是浪費光陰呀!而且註定不會有回報。
“吃吧,希望合你胃口。”
我接過面,很捧場地吃著。很快吃完一碗,讓他添面時的空檔,我問:
“一個男人如果想逢場作戲,發洩自己的生理需要,那麼他們會希望找什麼樣的女人玩?”
他奇怪地盯著我,然後以藝術家特有的犀利眼光看了我一會才道:
“你真的想玩火?”
老實說,星期日那次初見面我嚇到他了;打一照面就問他要不要與我上床,解決我的困擾。後來他死命拒絕之餘也好奇我會那麼做的原因。我只告訴他對“處女”身分感到沒意思而已;看來今晚他是不想被敷衍了,有一種打破砂禍問到底的決心。
“怎麼算是玩火呢?生命是這麼短暫又寶貴,我怎能虛耗在循規蹈矩、渾渾噩噩中?你們藝術家不是比一般人更離經叛道嗎?怎麼會以為我的行為不妥?”
“只要你真的明白自己在作什麼,並且真正地去享受過程,而不會被遊戲傷害到。”他搖頭:“你要夠冷血才行,但你並不。”
我揚起眉,
“喲,這麼快就瞭解我了?我真是透明呀!”不向別人辯論自己是我的行事方式,因此對於他的說法,我沒有抗辯的心思,只是淡笑。這個人太輕易去對人投注關心了。難怪會隨便去拋擲一分感情。
但身為藝術家。在性格上必然要有其執拗與狂狷的脾性,才能奠定自己創作的特色與方向,所以我不當畫家嘛!生命在過程中輕易去定位方向、心性,那豈不是無趣?
我依然堅持我剛才的問題:
“回答我吧。讓我確定一下。”
他擱下筷子,手指搖著下巴,想了許多:
“我不知道你要玩火的男於是否有特別之處,如果他只是一般花心男人,那麼他會期望你美貌、聽話,不要給他惹麻煩,然後以金錢就可以擺平,不會向他索取愛情與婚姻;電視上不都那麼演嗎?我有幾位朋友也是這麼做。他們會娶溫柔清純的女人當妻於,可是他們的性物件最好身經百戰、冶豔熱情。完全不談道德的去放縱自己。男人的想法很壞,你最好先明白這一點。”
如果樓逢棠真的能壞到底,那麼遊戲才玩得起勁呀!一般而言,男人為了怕麻煩,向來公私分明,極少會放自己的性伴侶在公司中朝夕相處,因為各方壓力不說,身為花瓶的女人能力能好到哪裡去?麻煩的花瓶女常不管時與他的發嬌嗔、使性子,做不到公私分明,也就會連累到那個藏嬌的男人。因此我會挑上他,實在也是好奇他怎能不記取教訓,反而一再將床伴兼秘書兩種身分合為一種來使用?不過他也是無情的,一旦有秘書不遵守他的遊戲規矩,馬上斬斷一切關係,給一筆錢叫她走路。
本質上,我讚歎這種花心不已、卻又無情到底的男人。夠強悍!耍起來才好玩。
這感覺有點像玩高空彈跳。但求生死關頭一瞬間的刺激。
唉,那會是怎麼樣的開始呢?
我調上十六樓才三天,而這三天恰巧樓公子出國。我便由秘書室的主管帶領熟悉業務。
而明天。他就回來了,我這隻花瓶要努力扮演好身分上該有的舉止。可不能讓所有人失望呵!哈哈!
我手上打的檔案。下午兩點開會要用,而此刻我才打了二分之一。以我在校一分鐘打四十個字的成績,眼前的效率只能稱作“烏龜在爬”,一分鐘有五個字打上螢幕就偷笑了。
不是我故意摸魚,實在是身為出賣色相的花瓶就不能太賣命,若搶光了一票沒色相可展示的員工們光采,只會招人嫉恨而已。樓公子一早只給我這分工作,我大可慢慢來,以他認定的能力去完成工作。
在這公司一年半了。我進來,並不是為了升官,也不為發財,當然也就沒有賣命地去做一些超出薪水袋要求的事情,也沒有搶誰的風頭過,工作上不失誤,平庸無奇地做著分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