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螢登時鼓著腮幫子,大為不悅,可眼珠轉了一轉,便不由自主露出一臉壞笑,她鬼鬼祟祟卻又明目張膽蹦上前來,雙手攥著他額前兩縷頭髮,向兩側使著勁兒一提溜,嘴裡歡呼:“人形蟑螂!大蟑螂!兩條鬚鬚,穿黑衣裳的大蟑螂!”
直到他叫苦連天,嗷嗷痛叫著向她再三求饒,徹底認輸,她這才消了氣,撒了手,心滿意足地走了。
他嘶嘶喘著氣,追著呼喊道:“喂,讓你師妹來啊,別人來我不吃啊。”
不過半晌,螢螢便歡脫蹦跳著又來了,身後跟著的人還未步入門前,長長的影子便至。
他心中喜悅,卻撐起無所謂的表情,倚著柴火堆,方要開口,希冀的眸子暗了下去,踏入門的竟是常徜。
“小師妹身子不適,特遣我來代勞。”
“她怎麼不適了?”
常徜:“不勞你操心。”
螢螢補充道:“她吃飽了犯困。”
常徜端起麵碗來,還未靠近。李焉識便朝後一縮,轉過臉去:“叫她來,你餵我怪怪的,我不吃。”
常徜正挑起一筷子面來,聞言便放了筷子,眼角勾起笑來:“大師姐,這面放久了,已然失其美味,怎能用此物招待客人,丟了八方派的名聲不說,也失了禮數。”
螢螢連連點頭很是贊同,狡猾笑道:“對,挑三揀四,你呀,就餓著吧。”
他抬眼看著一大一小牽著手,一個咯咯笑得放肆開懷,一個笑得陰冷鬼魅。
他叫住了端著木盤轉身離去的常徜,緩緩出言,沉穩卻有力:“你讓她睡醒了來見我。”
“一個合格的前任,不應該如死了一般嗎?”常徜站在門外,身披正午陽光,轉過身來微微牽動唇角,臉色陰沉,“她與我,才是最完美,最契合的一對兒。”
“天——造——地——設——這個詞,是為我和她量身定做的。”
他這一語擊中了李焉識的心,他原本是以為她被綁架了才忙不迭來此營救,如今看來她過得有滋有味,風生水起,還拜入了八方派,自己這個多餘之人留在這兒做什麼?
自討沒趣嗎?
常徜與螢螢見他靠著柴火堆,好似被抽了魂一般,心滿意足地走了,只留他一人在悶熱的柴房裡兀自頹唐。
他雙目黯淡,自嘲般喟嘆著自己的不體面:“罷了罷了,我還是走吧,省得賠了夫人,又再一次賠了面子。”
他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自昨晚啟程到現在,腹中空空。
一個團狀物自破窗丟了進來,正砸進他的懷裡,那身影一閃而過。他低頭一看,是個饅頭。
“清寒?來給我解開,我們出島。”他低聲呼喚著。
“清寒?清寒?”
清寒又是不見其人,只聞其聲:
“李兄,他們正在環島搜查你是如何上島的,我不便多現身,先划船入湖去。若是船丟了,你我便真成甕中被捉的鱉了。”
“李兄加油,以不變應萬變!早日抱得美人歸~”清寒落下這一句便飛身離去,只餘下噔噔兩聲腳步聲,還在他耳畔餘震悠悠。
“誒,清寒你別走啊!你帶我……帶我!”
回應他的只剩沉悶的空氣。
他含著一把辛酸淚,用雙臂夾住了饅頭,低下頭勉強啃下一口:“抱……我抱她個腿兒。”
當螢螢次日傍晚再度端來木盤時,原以為他被收拾了一頓,會飢不擇食,老老實實俯首稱臣。他卻只是靠著,有氣無力地看了一眼來人,又閉上了眼睛。
既不睜眼,也不張口,什麼也不答,什麼也不應。
他幾乎兩日未進水米,靠著柴火堆,雙目迷濛,嘴唇乾涸泛白,臉色更是蒼白難看。
螢螢很是不解,八方派的食物隨隨便便拿出去都是競相追捧的物件,秒殺全大周任何一家酒樓,這人竟然寧死也不肯張口,簡直是暴殄天物。
她好奇地湊近了,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打量著這個怪人:“大蟑螂,你為什麼不吃啊?又不用你寫評價了。”
“我不想吃。”
“很香的誒。”她端來大碗,湊到他鼻子下。
熱騰騰的香氣撲面而來,他強忍著別過頭,虛弱道:“小屁孩兒,多謝你,不必了。”
“不行,你必須得吃。”螢螢捏著他的鼻子,試圖逼他張嘴呼吸,好將食物灌進去。
“我活著沒什麼意思,還請你成全我。”
螢螢鬆了手,滿是不樂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