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書!老子跟你拼了!”
她一回到喬宅,便提溜起立在牆根兒的掃帚,高舉著追趕在喬老闆身後。
喬玉書慌忙逃竄,繞著庭院裡那棵光禿禿的大樹,瘋狂走位。
“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有話好商量!實在不行,那錢我退你一半。”
她一腔怒火,抱著掃帚杆兒,重重朝著前頭砸去。
“退錢就完了?你倆商量好的玩兒我是吧!”
喬玉書靈巧躲過擲來的致命一擊。
“他,他,他沒中計?不應該啊。”
她站在樹下,衝著竄到樹上,正抱著樹幹的喬玉書高聲質問:“中你個頭啊!你跟我說句實話!師硯是不是就是李焉識!”
喬玉書被這當頭一問,問懵了。
“怎麼可能,師硯那麼長一條疤。不信,不信你問小鈴鐺,小柱子。”
小柱子拎著水桶路過,睜著茫然的雙目:“啊?李焉識誰?我沒見過啊。”
“小鈴鐺你說!”
“我,我也沒見過那個李什麼。”
小鈴鐺亦是一臉懵逼,從後廚找了一把火鉗來,遞給她。
“嚴刑拷打!”
“小鈴鐺你瘋啦!我要把你這個月工錢,扣光!”
喬玉書抱著樹幹不住地往下滑,又拼命地往上猴。
“無所謂,你不發我就搬你那些東西出去賣。”小鈴鐺揚著眉,搖著腦袋。
“救命,他真不是啊。”他哭喪著臉。
她舉起火鉗,陰沉著臉,靠近他的屁股。
“不說?”
喬玉書索性心一橫,要是得罪了兩個,橫豎都是死,咬緊牙關說不準還能忽悠住一個。
“不是!不是!他不是!你就是殺了我,他也不是!師硯和李焉識犯的錯,你去問他們啊!”
她洩了氣,丟下火鉗,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難道,男人接吻都是這個德行?
她轉過臉,瞪著還在樹上的喬玉書,勾勾手指:“下來,饒你不死。”
喬玉書拼命搖頭,一臉畏懼:“你使詐。”
“不下來我搬你庫房。”小鈴鐺叉著腰嚇唬道。
“下下下。”
他心不甘情不願,順著樹滑了下來,但依舊同她保持著兩步開外的安全距離。
她盯著喬玉書,盯得他心裡直髮怵,這李焉識把她怎麼了,怎麼回來這麼大火氣?
“喬老闆,你親過嘴嗎?”
“我……啊?”
喬玉書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但很快便想明白了為何她大動肝火。
“你們男人親嘴的時候是怎麼親的?能示範給我看看嗎?”
“你,你侮辱人!”
喬玉書抱著腦袋,哭嚎著遁了。
小鈴鐺這回沒幫著梁驚雪,而是搖了搖她的肩,低聲道:“玩歸玩,鬧歸鬧,別傷人自尊,喬老闆母胎孤寡。”
看來,解鈴還須繫鈴人了。
“人,我給你押過來了。進去吧。只給你半個時辰。”
白老闆的效率很高,次日早晨,那書童便到了喬宅,登門請她再訪江湖小報館。
江湖小報館的暗道,一片漆黑,她摸索著牆壁走了進去,也不知,走了多久。
“阿驚。”
師硯的聲音在眼前的黑暗中乍然響起。
她關於他所有聲音的記憶,都伴隨著黑暗,彷彿他便是生在這片黑暗裡,見不得光。
“師硯。”
饒是心頭疑問紛繁,此刻真的再度聽見他的聲音,她所有的懷疑都拋諸腦後。
“我……”
師硯剛想開口解釋,卻被她陡然打斷。
“師硯,我看見房間裡一大瓶一大瓶的竹枝了,你擺得很好看。只是今日葉子已有些枯了,我便挪走了。”
“師硯,我看見你給我畫的眼睛了,你的畫技著實鬼斧神工,令人咋舌。”
“師硯,我看見‘李焉識’在院子裡頭化了,我把它掃乾淨了。”
“師硯,我沒在房簷下找見燕子的窩,興許這裡不是燕子的歸宿吧。”
“師硯,這些是那天我想對你說的話,今天我把它說完了。”
“最後一句,是今天的我想說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儘可能笑著,去面對這片虛無。
“師硯,瓶裡最後一枝梅花落了,我們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