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驚雪:“啊,我,我怕明早起不來。”
喬玉書內心:還能更假點兒嗎。
“多謝,不必送了。姑娘還是早些回去歇息。”他行了一禮。
梁驚雪嘴上應付著啊好好的,身體卻猶猶豫豫,手扶著門,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我有一事想請教先生,不知,方不方便。”
“進來坐著說。”
喬玉書心內嘆氣,終究還是逃不過。
“多謝先生。”
“先生既救我一命,應該知曉我的病情。我,想問的是,我還能,活多久?”她面帶勉強之色,吞吞吐吐說完了話。
“自然是長命百歲。”
“我身中劇毒,如何能長命百歲?”
“誰告訴你的?”
即便不為了李焉識,她所中之毒,喬玉書亦是極有興趣,但他向來只求安身立命再發點小財,陳年舊事他不願深究,以免引火燒身。
“實不相瞞,我自幼體弱,自八歲起習武,便月月服用一種藥丸,給我的那位說是於練功有進益,可收效甚微。前些日子家裡請了位遊醫給家母調理身子,我便私下把藥丸同他看了,是否是我虛不受補。豈料那位遊醫聞了便大驚失色,此藥丸竟是合了幾十種劇毒藥材煉成,因著用量極微,所以我的脈象上看著只是虛虧,而非是中毒的表徵。他說,按著這些年來的用量,不知能否……活過此冬。”
“庸醫。”
梁驚雪不解。
“身中劇毒是真,體弱虛虧是真,但命不久矣卻不見得。”
“因為……”喬玉書思忖片刻,還是不宜多言。
“因為你命大,所以只是虛虧,不會傷及性命。”
梁驚雪內心:我差一點就信了……
看著梁驚雪黯然失色的眼神,他心下想著:完了敷衍過頭了,人家沒信。急忙找補。
“你如今脈象平和,可見這毒已然壓制。今後少動武,少運氣,切忌過分憂思,按部就班,不生變數,我保你此生無虞。”
這是喬玉書能給她最大的提示。
“不生變數。可人生處處是變數……”
“吃飯還得自己夾菜,慢慢悟吧。”
人在面臨死亡的時候總會傾向於相信好的結果。這個解釋她雖將信將疑,但向來聽父親說醫者仁心,眼前人又曾救過自己一命,有什麼理由欺騙自己?心中還是放鬆了幾分。
“我見你年紀尚小,便多說幾句。江湖中人,最好不要和朝廷扯上關係,命會長些。人生在世,活著最重要。”
“朝廷?”
喬玉書看她一頭霧水,想起李焉識所託之事,心中總有些不忍。
“你病好了,就早些離開這兒,越遠越好。”
“這是自然,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怎能打擾將軍公務。”
“罷了,有些事,只有親身經歷過才能曉得,旁人再說也無法體會。言盡於此,人生很長,慢慢體會。”
梁驚雪雖不懂為何喬玉書明明與李焉識走得很近,卻告誡自己遠離朝廷,但這幾天的相處下來,她感受到他雖有些時候是挺噎人,卻不失為一個面冷心熱的好人。
她鄭重抱拳,鞠了一躬。
“喬先生的恩情無以為報,若我一朝心願達成,定登門重謝。”
“不要老是先生先生,聽著像個沒錢的教書老頭。在白水城大家都叫我喬老闆,你若是哪日路過白水,倒是可以上門來玩會兒。”
“好,一言為定。”梁驚雪鄭重地點點頭。
喬玉書看著她起身將離開的背影,心下有些急了,雖萬般猶豫,還是沒忍住叫住了她。
“李焉識,有危險。”
一柄長刀從官道右側幽暗的樹林裡冷不丁地飛出,反射出幽幽的冷光。長刀破風呼嘯之聲打破了馬蹄奔騰,換作戰馬倒地淒厲的嘶鳴。
李焉識猝不及防,勒緊韁繩,也還是被甩了出去,滾落在地,滿身黃土。身後的將士迅速上前,將他掩蔽起來。
一位老者自幽林中現身,身後還跟了十來個略年輕些的門眾。
李焉識扒開擋在前頭保護他的兄弟,甩了甩手,抖落嵌入掌心的細碎砂礫,又擦了擦臉上的塵土。
“終於肯現身了。”
“若無十分把握,老夫怎敢輕易與將軍相見。”老者的嗓音雖然沙啞,卻渾厚有力,底氣十足,全不似這個年齡之人。
“看來掌門今日便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