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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緒。

泰山崩於前他亦不會動聲色,又是為了什麼事情思緒紊亂?

可是因為有那麼多船兒,卻無一條船兒能送他五湖忘機麼?

不能、不可亦不敢。

不如揉了舍了棄了,可即便是揉成了一團,這屋子的主人也捨不得扔掉。仍是放在桌上,由著它們四散一桌,由著它們擾亂自己的心緒。

碧落小心翼翼展開其中一個揉成團的紙船,又細細的揭開,這原是一張信箋,上面不過寫了“碧落”兩個字,便是一片空白。碧落又輕輕地展開另一個紙團,上面卻寫著:“將子無死,尚復能來?”

將子無死,尚復能來?

那麼多船兒,亦無一條可為他在海闊魚沉間傳遞音信。

那穆天子終究負了西王母,可也是因為不能、不可亦不敢?

碧落雙眼溼潤,瞧著滿桌的紙團與小船兒,輕輕吹熄了蠟燭,邁了出來,帶上了門。可她忽地一轉身,將頭抵在門上,瞧著不知哪裡來的水珠,一滴一滴,情不自禁地都掉到了她自己的腳上。

正文 24 春風化雨

她輕捂住了嘴巴,靜靜地環顧著四周的花草,花木暗影幽深,亦似藏有無盡心事難以傾吐。她不敢驚動任何人,一人悄悄地跑出了常明侯府,縱馬朝西急奔。

西面還有何處好去,不過是那座曾經冠蓋雲集的曄香樓,如今比起往日,少了章清和珞如,曄香樓早已冷清了不少。而今日,不知道為何,更是一個出入的人都沒有。

碧落策馬到了曄香樓前,老錢仍是守在門口,卻不住地仰天嘆氣,見到她出現,一臉的驚喜,將她從馬上一把拉了下來,指著裡面,叫道:“碧落……快進來,快進來……”

碧落被他拽了下來,踉踉蹌蹌衝了幾步,她微嗔道:“老錢,你做什麼?”

老錢指著樓梯,朝她猛使眼色。碧落抬起頭,看見曄香樓裡空無一人,郭恩正守在樓梯下面。見到老錢拉著她,郭恩眼中微微猶豫,卻朝旁邊挪了幾步,讓開了樓梯口。

碧落心口一顫,似明白了什麼。“碧落,快上去啊。”老錢著急,在她耳邊催促。她低垂著頭,忽然心中心氣一湧,提著裙子一步步便上了二樓。

二樓清清靜靜,放眼望去,空空落落。碧落想也不想,直直朝左邊的角落而去,可到了牆邊,她突然倚在了牆上,不敢再往前半步。

“篤”的一聲,又是酒杯被放到了桌上的聲音。碧落還未回過神來,便看到角落裡轉出了一個人,他似沒料到碧落站在一角,怔了一怔,竟立在了碧落面前,定定地瞧著她。

竟終可如此再看他一眼,近得甚至可以瞧得見他眼角新生的細紋。

他清疏依舊。可怎麼又比在嶔州時消瘦了那麼多?又更顯得雙眸精湛,愈發地像皇帝。豫王之亂大半已平,朝廷事多。他的日子又怎麼能再如從前那般隨意?

“常明侯……”碧落掙扎了許久,輕聲地喚他。

他又是微微頷首。再瞧了碧落一眼,才緩步踱下了樓梯。碧落瞧著他身後的少黧,隨著他消失在了眼前。她想跟上,又畏怯,想喚他,又無勇氣。

今夜無人與他相談,眼前也再沒有了珞如。笑立在視窗,來喚她一聲,再推她這一把了。

她怔愣著,突然提著裙子又衝了下去。郭恩和老錢呆在樓下。老錢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見到她下來,歡喜得幾乎要跳起來,衝到了門口,拉過了碧落的馬。

碧落翻身上了馬。又像那夜一樣,一夾馬肚急衝而出。可突然間心中一怕,緊緊地一勒馬韁,馬兒吃痛,揚起了前蹄。仰天嘶叫了一聲。碧落差點都要落下馬來。她緊緊攥住了馬韁,好不容易讓馬安撫下來。她摸著馬脖子,長長地吁了口氣。

待她直起了身子,才發現前方有一個人騎著馬,背對著她,像是在候著她,注意著她的動靜;抑或是,暗暗擔心著她的安危。

“喬瑜……”碧落再輕輕喚他,可他卻將馬一催,緩緩地朝東去了。碧落心中卻升起一股溫暖,無半點苦澀,只微微笑著,輕輕拍了拍馬脖子,跟在他的身後,一路前後而行。

前面的黑馬從來都是不急不徐,和碧落隔了兩個馬身。兩人都悄然不語,一人行,一人隨,彷彿天然便該是如此,便如他們兩人之間,欲近又遠,欲遠又近,欲離不捨,欲舍偏不能。

這夜的曲靖城,再無大雪紛揚,再無那夜的一城潔白。仍有淡淡霧色,沾得人一身清寒。今夜,終究與從前不一樣了。

若能再回到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