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丁笑道:“姑娘,咱們曲靖的乞巧節便同平常一般。你若想玩,帶上銀子,曲靖好玩的便多了;若沒有銀子,便邁也邁不開腿。”碧落捏了捏攥在手裡的兩塊碎銀,訕訕一笑,又問道:“怎麼這裡這麼古怪,乞巧節也不穿巧麼?”
驛丁撓了撓頭,也有些費思量:“我小時候到見過城裡有穿巧大會,可後來不知怎得便沒了動靜。”他說完便要出去,忽然又叫碧落道:“姑娘,你若無趣,便去遊一遊三鏡湖也好,在曲靖城東五里。””
“三鏡湖?”碧落初到皇城,好奇心盛,一想一人呆在驛館也無趣,也不曉得邱繹幾時才能回來尋她,不如去逛逛山水也好。
出門隨便尋人問明瞭方向,碧落便朝東郊三鏡湖騎去。可她不認得路,騎騎停停,幾次要改了心意回去,好不容易才見到了眼前出現了一大片湖水,雖然波光瀲灩,可天色已近黃昏,絲毫也襯不出三鏡湖的湖光山色之美。她嘆著“可惜”,瞧見旁邊有條路可以騎馬上山,又索性上山看看。
到了半山,也看不出什麼風光,只前面有座草亭,十分破敗,似乎已經年久失修,可待她到了草亭前,才發現這裡視角極好,放眼便能瞧見山下鏡湖上漁火點點,和湖光輝映。她不禁歡呼了一聲,站到草亭前左顧右盼,這才發現草亭另一邊,竟然有一座孤墳,墳前還站了一個人。
那人是一名清瘦男子,身著青衫,負著手背對著她,手上戴了一個白玉扳指,只是瞧著墳前的石碑。
碧落四處瞧了瞧,眼見四邊再無他人,只有這一座孤墳和男子。她膽子大,悄悄地走近了些想瞧個究竟。忽然見到那男子轉過身來,原來是一位知命之年的老者,雙眼神采奕奕,形相清癯、蕭疏軒舉。只是兩道嘴角下掛,叫人有些生畏;星鬢斑斑,白髮倒比尋常這個年紀的人多了許多。
他轉身踱到了草亭裡坐下,彷彿沒見到碧落似的,只默然望著山下。雖是天色昏暗,她仍能覺出那老者氣勢攝人。碧落本來膽大,可眼下不知道怎的,竟然不敢上前和那老者搭話,只是拉了馬,到了那石碑前面,貼近了想仔細瞧瞧石碑。
她一見到石碑上刻的字,心中便暗暗叫苦,心虛地念道:“雲土月大水土月……。”數了數才七個字,卻有五個不識,一頭一中倒是有兩個她認得十足的字,她歡呼一聲道:“我認識這兩個字,第一個是雲,這一個是水。”
她歡叫出聲後又自覺慚愧,抬眼偷偷地望了一眼老者,那老者仍像是不聞不見。碧落吐了吐舌頭,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忽然聽見那老者緩聲問道:“你是昭南人?”
他聲音清亮,且威嚴地叫人不敢不答。碧落奇道:“我正是昭南人,老先生怎麼知道?”
老者淡淡一笑,卻不理她。碧落見他這樣目中無人的樣子,竟也沒有發怒,只訕笑了一聲,正要牽馬離開。老者忽然又問道:“昭南的西南有座山,叫什麼名字?”
家鄉的事情,碧落如何不熟悉,她轉身道:“那座山叫邙雲山,山上住了一位老神醫,醫術十分高明。”老者只問她山名,她卻買一送一,知道多少便兜售了多少。
“邙雲山……”老者喃喃念著,又問道:“他姓雲麼?”
碧落一怔,搖頭道:“老神醫姓關,聽說以前做過宮裡的御醫。我娘生我時,還是請了老神醫幫忙,才保得母女平安,我爹說,我的名字都是請老神醫給我取得。”她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知道的有關的無關的統統都倒出來,說完之後,又覺得自己話多,可覆水難收,她又暗罵了一句自己多嘴。
正文 16 曄香飄樂
“關……”老者沉默了片刻,忽地哂笑了一聲,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碧落十分躊躇,那老者抬頭望了她一眼,她忽然心中一慌,答道:“我叫碧落。我出生的時候雨後初晴,碧霞滿空,老神醫隨意便贈了我碧落這個名字。”
老者微微頷首,再不說話。碧落和他交談了幾句,略微壯大了膽子,問道:“老先生,這墳裡埋的是你的親人麼?我不識得字,適才唸錯了碑上的名字,你莫見怪。”
老者聞言,站起來到了碑前,伸手撫著石碑,淡笑道:“她的名字,只要我記得便是了。你們唸對唸錯又有什麼要緊?”
碧落一愣,低聲說道:“老先生,您心中一定十分記掛這位親人。”
老者聞言,卻倒像是怔愣了一下,揚了揚眉。碧落在這老者面前,總是感覺十分侷促,半晌又道:“我自十歲時起,便一直做一個夢。夢裡有一個人,他見我哭了,便吹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