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沒被美色迷得忘記了本分。”
慕容懷德連連應聲,末了又撿了些海島的景緻和趣事說來哄先生歡喜。馮先生卻是擺手,說道,“你就不必巧嘴哄我了,南邊的事我比你清楚。董氏這些時日正帶了人在海寧建作坊,她此舉雖是好意,但著實有些莽撞了。氏族之力再大,總是鬥不過官府。再者說,籠絡人心也不一定非要以利益捆綁。董家也算書香門第,真不知她為何如此重利,偏偏還滿腦子古怪主意,開條財路同隨手摘果子一般容易。”
慕容懷德熟知先生的脾氣,這時候也不替愛妻辯駁,反倒皺眉附和道,“婦人始終都是目光短淺,只知許以小利,若是掌管一家一戶後院還可,放在外面還是成事不足。”
楊先生聞聲擺手,應道,“董氏做法也不算錯,只不過…”
他說到一半才發現是上了當,抬手就敲了弟子一記,笑罵道,“你這小子,一肚子心思都用來謀算我這老頭子了,是不是?”
楊先生也是哈哈大笑,羨慕道,“馮老哥,見得你們師徒如此親近,真是羨煞我也。我若是也能收個懷德這樣的弟子,此生就真是沒有憾事了。”
“楊老弟這話可是不實,別人暫且不說,董平那孩子著實不錯,否則你也不會收他做了半子啊。”
兩個老頭兒互相恭維,都是哈哈笑了起來。
楊先生喝了一口茶,轉而抬眼望向慕容懷德,說道,“說起來,我們書院門下入仕的那些弟子,別看如今高官顯赫,實權再握。論起為百姓謀福利,真是不如懷德一分一毫。老夫今日之所以前來走動,也是被他們糾纏不過,誰都想做個從龍之臣。
懷德既然沒有那份心思,老夫也輕鬆了,日子終於可以清淨了。待得過了年,老夫就回書院去,遠離這京都的渾水。”
說罷,他就起身告辭,“你們師徒難得相聚,老夫這就先告辭了。家中老妻為小女準備了些雜物,王爺此次南下若是方便,就替老夫捎帶回去,可好?”
“當然,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先生儘管派人送來就好。”慕容懷德恭敬回禮,末了又送老爺子到了二門口。
馮先生這會兒也冷靜下來了,高聲吩咐人手整治酒菜。師徒二人坐在一處,一邊小酌一邊把朝堂如今的形勢說了個清清楚楚。
原本“重病”臥床的太后,不知何時就會嚥氣的太后,這些時日眼見兒子和孫子接連離世,她居然奇蹟一般康復了。如今正在幾位權臣的協理下撐著大齊的朝堂,而推舉唯一的嫡親孫子登基為帝就是這老太太的提議。幾位權臣各自爭權傾軋多年,誰也不想對方佔優勢,如此之下,毫無根基和派系的中山王也正合他們心意,極適合繼續做一個傀儡。
於是,海捕文書眨眼間就撤了下去,吳家滿門則因為構陷皇家血脈而做了階下囚。被查封的中山王府,重新開了大門,珍玩玉器,金銀布匹,整車的拉了進去,奴僕美婢,應有盡有,除了主子一家不在,整個王府比之先前可是熱鬧許多。
柳家舅老爺也連升三級成了翰林院的編修,柳夫人得了個二品誥命的封號,整日帶著丫鬟出門去赴宴,驕傲的像一隻得勝的公雞。
說到這裡,馮老爺子笑得嘲諷,“丙字組探回來的訊息,柳老爺已是派人去蜀地接本家侄女去了,不必說,只等著你登基為帝,他就把侄女送進宮去。先前柳孝貞被砍頭,他行事還像個慈父模樣,如今看來也是個被名利燻黑心腸之輩。”
慕容懷德想起被毒死的母妃,冷冷應道,“左右母妃欠柳家的債我已還完,以後他們是生是死,與我再無半點干係。倒是先生,您明日還是隨我一同南下吧,島上氣候好,極適合您養身體。”
馮先生卻是搖頭,“朝中如今局勢未穩,我還要留下再觀察幾月,待得年後再南下也不遲。你回去南邊,千萬記得不要心急,先造船招人手,護得島上平安是首要任務。其餘之事,待得腳跟站穩再行拓展也不遲。”
“是,先生,弟子記下了。”慕容懷德抬手給老爺子倒了一杯酒,笑道,“楊先生這會兒怕是已經把方才那些話轉訴給那些人了吧,不知他們會是何等反應?”
楊先生冷哼一聲,“還能如何,無非下巴掉了一地就是。誰能想到,這天下還有人連皇位都不稀罕。”
慕容懷德干笑兩聲,生怕先生再數落起來,趕緊夾菜倒酒,殷勤獻個不停。
不說他們師徒如何,只說楊家大廳裡這會兒當真是雅雀無聲,所有人望向楊先生的眼神都是滿滿的難以置信。
那可是皇位,不是誰家屋子裡的破爛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