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汶的眉輕輕挑了起來,鋒利的目光直射到常太醫那張漲成豬肝色的臉。
想想如果是李敏,與人爭辯駁斥的時候,絕對也不會是這樣的一張臉。他可以想象她那張乾淨的素容,永遠都是沉穩肅靜地表達自己的觀點。常太醫這樣的神情臉色,正好說明了,常太醫心裡面的心虛。只有底氣不足的人,才會那樣激動的,希望趕緊贏了對方。這就好比打仗一樣。自己糧草不足,肯定希望速戰速決,打拖延戰沒有一點益處。
朱汶忽然想起自己的病了,這麼多年,萬曆爺也不算是完全對他這個兒子置之不理的,有派過不少太醫去看過他。包括他這次回來以後,叫來的都是太醫院裡最好的太醫。可顯然,在面對眼前束手無策的難症以後,這些太醫想的,都是如何把他的病拖延下去,這樣可以先保證了自己的腦袋不會落地,至於他這個病人痛苦不痛苦,他這個病人究竟是怎麼想的,都一概不理。
要不是李敏出現,李大夫先尊重他這個病人自己的心願。他這能算是人嗎?能算是人嗎!只能算是這些大夫晉升仕途上可以利用的一顆棋子。劉太醫生性懦弱中規中矩倒也不說了。像常太醫這種,利用他不成,竟然自己先惱羞成怒了!
“江公公。”朱汶曼聲。
“大皇子!”江公公趕緊抬起頭看向自己的主子。
“告訴本王,隸王妃去了哪裡?”
江公公對李敏現在在宗人府的事肯定是難以啟齒的,同樣是那句話:“太后娘娘以為大皇子——”
“以為是由於太后聽了常太醫的話,所以,將隸王妃關押在了某個地方了是不是?”
耳聽朱汶兩句話輕而易舉破開了真相,江公公低頭,眼角掃了掃常太醫。
常太醫果然是更為激動了,一腔熱血沸騰地說:“大皇子,臣絕對沒有誣陷中傷任何人的意圖。臣是以身為太醫的身份,向太后的問題作出回答而已。”
“你不是承認了自己對太后說了,說是隸王妃治壞了本王的病。本王並不認為自己被隸王妃治壞了身體,反而是隸王妃治好了本王的病。”
“那是大皇子自己的誤判!大皇子如此嚴重的病,隸王妃怎麼能治得好大皇子的病?隸王妃她,她——”常太醫突然是舌頭打了結,都不知道自己是說了什麼話了。
朱汶的眼睛冷冷地掃過他的臉:“常太醫這是認為,除了常太醫本人,誰都不能治好本王的病,誰治好本王的病了,常太醫認為那都是罪。”
“不是,不是,臣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常太醫往地上用力磕腦袋,恨不得自己的嘴巴沒有說過剛才那些話。
“江公公。”
“奴才在。”看見朱汶像是要起身,江公公和屋裡的太監宮女全部一驚,因為朱汶的身體,向來脆弱的猶如風一吹馬上倒下去的稻草。
“抬本王到太后面前,既然隸王妃是為了本王承受不白之冤的,本王有這個義務,為隸王妃澄清這一切。”朱汶的聲音,聲音或許有些虛弱,但是他本身是從小當過太子的,身為皇帝眾兒子裡面年紀最大的,氣勢不言而喻。
那些想勸阻他下床的人,被他眼神一掃,無不低下頭去俯首稱臣。
常太醫跪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頭來,他其實很想抓住朱汶的大腿求他不要去,可是,朱汶從一開始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
朱汶是認同李敏,不認同常太醫的。
許太醫等人,在屋外聽著屋裡面的爭執,無一沒有不搖頭的。對大夫來說,其實,是輸是贏,只在病人的病有沒有好轉。在朱汶醒來以後身體好轉的情況下,常太醫不管怎麼爭,註定了是敗局。
常太醫這下是想當英雄不成,直接撞在刀口上了。
難怪了,李敏聽到太后要把她送到宗人府去的時候,那樣不屑一顧,不與其做任何爭辯,因為李大夫比誰都清楚,事實遠勝於雄辯。
有人說她李大夫伶牙俐齒,但是,其實她李大夫嘴巴是最笨的,因為不喜歡說,更喜歡做多一點。
說到太后,在昨晚服用了安神丸以後,太后睡到了早上,姑姑叫了好幾聲,太后才從夢中醒來。一聽是雞鳴的時辰,太后依依不捨的,想再睡多會兒,口裡念著:“瞧瞧隸王妃給哀家出的餿主意,現在,哀家睡的可好了。”
姑姑聽見這話,直接愁了眉,可是,朱汶身子本來就虛弱,總不能讓朱汶在太后門前刮冷風,到時候身子又不好了,這責任不得推到太后頭上了。
“回太后娘娘,大皇子說有話想對太后娘娘說。”姑姑終究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