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把念夏的手拿起來握了一下,李敏輕聲說:“回來了,回來就好,有人早就在等著你回來了。”
也不知道在床上躺著的人有沒有聽見,眾人只覺得好像昏迷的病人的眼皮眨了一下,那動作來的太快,猶如驚乍,曇花一現,不知是真是假,或是眼前幻覺。但是眾人都想著,既然現在神醫都在床上了,一切無論再如何演變,終究心頭沒有那麼害怕了,有點底細。
李敏放開了病人的手,只覺掌心裡一層汗,是病人的,也是自己的。
說真的,能親眼看見這個從來古代一開始跟著自己的丫頭活著,雖然還病著,但終歸是活著,李敏心裡不能不激動,不感恩。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時代,活著,尤其跟她李敏能活著的人,真的是很不容易。
李老伴隨孫女身後,見她側臉上貌似有些精神不振,開聲說:“等燒退了,再看看情況。如果沒有傷及神經,大體上,再補補身子,並無大礙。”
知道爺爺這是寬解自己,李敏點頭,道:“這個病人,敏兒交給爺爺了。”
李老朗聲一笑:“那是當然的。怎麼,怕我不答應嗎?”
不知情的人當然不知道。她李大夫不隨意診治病人的脾氣,其實都跟了李老來著的。李老更不隨意接受病患,多少年的行醫經驗練就了李老無以倫比的謹慎。
再一路往前走,紫葉能感覺到前面李敏的目光往自己掃了下,她心頭為此凸凸凸跳著。後來李敏把頭轉回去,沒有問她問題,她才嘴唇裡吐出一口氣來。
船上的病人,或多或少都有。除了兩個解救出來的人質,以及這次出去執行任務時負傷回來的部分人,更多的是那些第一次坐船毫無經驗計程車兵。
嘔吐,腹瀉,讓李敏等幾個船上的大夫有所警惕。
李老和公孫良生商量著怎麼控制船上的這種情況蔓延下去。李敏在旁就此被晾了起來。這樣的情形,讓她還真有些哭笑不得。可以說,爺爺一來,直接把她李大夫的飯碗搶走了。
公孫良生等人,主要是考慮到她有孕在身,因此李老願意幫忙的話,並不打算來麻煩她李敏,讓她多多休息。
等公孫良生走後,李敏不由調侃起自己爺爺:“見到了古代的諸葛亮,爺爺以為如何?”
“好。”李老摸著胡茬說,“比電視裡那些演員演的真實多了。演員只演出個皮毛,哪有真實的真實。”
李敏看著老人家那幅得意勁兒,都不由一笑,說:“這樣說的話,爺爺以為公孫先生對老人家的來歷猜出了多少?”
“我推測,以那人智慧,早就心裡有譜了。”李老很肯定地說。
與此同時,公孫良生走進船上的指揮艙裡,走到朱隸面前,說:“臣和李老先生談過了,對方答應,在王妃身子不便的這段時間,有醫事上的任何問題,可以請教老先生。”
朱隸點了下頭:“就照你說的辦。”
離他們幾步之遙,手執黑白棋自己在擺棋局的高貞,聽見了他們說的話,臉上一點風動的表情都沒有。只等其他人離開了以後,朱隸走到了高貞面前,說:“國王,關於李老先生一事——”
那時候在甲板上時,高貞對著李老大皺眉頭的表情,朱隸可是都看在眼裡了。
可見這個女婿的嗅覺有多敏銳。
高貞把白棋輕輕落入黑棋的圈套裡,說:“朕虧欠了愛女那麼多,愛女想怎樣,朕都是一心想幫她完成。不過是個老人而已,看這老人與敏兒一樣醫術好,心腸也好,朕只當敏兒任性一次。”
言外之意,默許了李敏認的這個祖父,並不打算刁難。
朱隸聞言不禁抱手:“國王的仁心與寬容,為天下百姓之福。”
高貞眸子裡的光,一掃,到他臉上,嘴角微彎:“拍朕馬屁就不必了。朕只是見你,對敏兒如此細緻,和以前敏兒不在的時候,有些判若兩人。”
那會兒,李敏不見了以後,高貞曾經大發雷霆過,首當其衝,當然是拿這個女婿問話了。朱隸瞞著他自己帶人去救李敏,結果沒有把人救回來。朱隸跪在他面前的時候,居然一句謝罪的意思都沒有。
可能是這個原因,他那時候甚至有些怨恨,恨自己好像給女兒挑錯了男人。原以為這個女婿對自己女兒不錯,一往情深,結果,原來是個深度城府的男人,竟然一點感情都沒有,以前表現出來的對他女兒的好,莫非都是做戲?
伴隨事情到了今天,彷彿一切真相大白。高貞對眼前的這個男子,有了另一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