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連桌子都不用,鞋一甩就蹦上了床,站在床上將包倒過來,只聽呼啦一下,連紙幣帶硬幣嘩啦啦落下,頓時鋪滿了床。谷峰樂得直接撲倒在上面,狠狠的打了個滾,然後才發現夏凡還站在地上樂呢。
他直接勾勾手,“快過來,躺在錢上可舒服呢。”
夏凡被他說得動心,連忙走了過去,平趴到了谷峰旁邊。如今已經是五月底,夏凡不過穿了件t恤,硬幣被壓在身下,有些硌人,有些涼,可夏凡卻感覺爽呆了。
兄弟倆人臉對著臉,谷峰問,“你猜咱們賣了多少錢?”夏凡想了想,“總有三四百。”谷峰一臉你真沒魄力的樣子,伸出了五個手指頭,“五百,怎麼也得有。不信咱數數。”
這顯然是個好提議,兩人立刻翻身爬了起來,一個數鈔票,一個數硬幣,可即便兩個人心中有數,隨著數目越來越大,他們臉上的表情也越發驚訝起來,直到所有的零錢都被一張張放好鋪平,夏凡才和谷峰住了手,兩人眼中掩不住的震驚,谷峰連嚷嚷都不敢了,衝著夏凡低聲吸著氣說,“七百。一中午,七百。”
夏凡狠狠點了點頭,加上昨天預定收了的那一百塊定錢,一天收入八百塊。發財了,真是發財了。這一刻,抱著這些零零散散的錢,夏凡終於第一次真實的感覺到,他的人生改變了,他不用幹勞苦工,日後,也必定不會被賣了替男人生孩子,他走對了。
夏凡的生意的確不錯,因為乾淨、味道好、服務到位,迅速在四座寫字樓裡傳開,開始幾天三人還帶著小爐子去那燒點濃湯吸引人,可過了一個星期後,就完全不需要了。每天的訂餐已經到了五六百份,營業額穩定在了一千塊錢左右,每天中午三輪車走兩趟,一趟是將盒飯送過來,先送上去。另一趟是用來零賣的。
用谷峰的一句話來說,除了1608室兩人非要月底付款,其他一切簡直美好的不像話。
供不應求也面臨一個問題,人手實在不夠。雖然寫字樓都有電梯,可一個人能拿幾份盒飯啊,再說郭師傅畢竟是廚師,歲數也大了,剛開始跟著跑兩天還成,可時間久了,他們也不忍心。
兄弟兩個在家商量了一番,僱人是肯定的。至於僱誰,其實只要勤勞能幹就行。只是夏凡另有想法,他大姨安瑤如今還遭著罪呢,她雖是有個編制的國企工人,但實在太累了,按夏凡的想法來說,機床那活就不是女人該乾的,環境不好,累得要死,他大姨的手指甲縫兒裡常年都是黑色的機油,洗都洗不乾淨。
可這事兒一提,谷峰當時就猶豫了,他是騙著他媽出來的,別的還好說,就夏凡不上學這事兒,他媽要是知道自己也幫著瞞著,一頓好打都是少的,八成還要扭著夏凡回去上學。兄弟兩個躊躇了半天,這事兒就先放下了。可沒過幾天,家裡那邊就來了電話,打電話的人是谷峰家的鄰居,怕是長途,話也沒說清楚,衝著谷峰急吼吼的說,“你快回來,你媽暈倒了。”
谷峰嚇了個半死,立刻就要回去。恰好那天是週五下午,後面兩天也沒什麼生意,夏凡當即就回屋取了錢包,託了郭師傅照看家裡,一起跟著谷峰回去了。
安瑤所在的機械廠不過是個二百來人的小廠,只有個衛生站,她在車間暈倒後,就被直接送到了那裡去了。兩人趕到時,已經是傍晚,衛生站裡就一個小護士值班,瞧見他倆直接就問,“你們是安瑤的家屬吧!”等他倆點了頭,就說,“已經醒了,在裡面躺著呢,你們進去看看吧。”
兩人心裡還沒底呢,夏凡瞧著谷峰那臉色白的難看,怕是擔心的要死,就催著他說,“你先進去看看,我問問情況。”谷峰聲音都發顫了,“你可問清楚,別瞞著我。”
他倆這樣,倒是讓那小護士看了個稀奇。等著谷峰進去了,夏凡問她,“安瑤得了什麼病?厲害嗎?現在情況怎麼樣?”
這小丫頭才知道兩人剛才在想什麼,衝著夏凡道,“哎呦,我還以為你們說什麼呢!你也不想想,我們就一個衛生站,床位才四個,有大病能送這兒嗎?”她擺擺手,“沒大事,天太熱了,車間裡又悶,中暑暈倒了。只是倒地時候,磕在了機器上,碰破了腦袋,不過已經打了破傷風了,還在吊著水,完了就可以回去了。”
夏凡這才放了心,衝著護士道了謝,就去了病房。裡面谷峰顯然也知道怎麼回事了,正跟他媽說這話,夏凡開門的時候,就聽見一句,“單位也差勁了,這麼熱的天,連軸轉誰能受得了。”
瞧見夏凡來了,才停了話頭。安瑤還挺驚訝,衝著夏凡說,“凡凡怎麼也來了,這不是耽誤你學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