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出、也是李奕最寵愛的長公主,將來同樣享盡權勢榮華。她的難過只是因為她和聖主間那份濃濃難以割捨的父女親情。
不一會有內侍稱欽天監的官員也到了含元殿,除了溫榮,眾人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生怕欽天監官員說出甚不利天象,朝廷又要動亂一場。未時末刻,含元殿有確切訊息傳過來,聖主退位,三皇子李奕繼承大統,李奕登基儀式於三日後黃道吉日舉行。
有內侍傳話,太后召丹陽、琳娘、溫榮三人前往聖主的寢臥拜見探望聖主。側殿裡其他人聽到太后只傳見她三人,一陣竊竊私語騷動起來。
三人分別進廂房見聖主和太后。溫榮到寢臥外廂時,李晟正好走出來,二人四目相望,李晟看到溫榮消瘦到弱不經風的模樣,心痛到難以自抑。溫榮則被李晟深陷的眼窩驚到,他們二人白日雖未見面和說話,但李晟每晚都有回來在她身邊躺下歇息的,她本以為晚上失眠的只她一人,不曾想……
李晟朝溫榮緩緩走來,越走越近,溫榮不經意間後退了一小步。李晟一怔,堪堪停住腳步,表情漸漸黯淡下來。溫榮微微蹲身,低下頭有些不自在的小聲說道,“妾身去探望聖主和太后。”
李晟頜首道,“聖主現在無大礙。對了,榮娘晚上不用等我用膳。”
溫榮本想開口詢問李晟這幾日都在忙什麼,可話梗在喉嚨再也問不出口。溫榮覺得從嗓子到心口都是疼的,似被銳利尖物不斷的刺扎。溫榮微微張嘴,吸進了滿心涼意。所謂的相敬如賓比翼連理,縱然不是幻像,卻也只是一捅就破的宣紙,溫榮發覺她的情緒起伏越來越大,她擔心有一日,連粉飾太平都辦不到。
溫榮點頭示意知曉了,垂下頭隱去眼角泛起的水光,與李晟擦肩而過……廂房內聖主服了藥後氣色尚可,朝溫榮讚許地笑了笑,太后招招手,讓溫榮到她的身邊。自溫榮進廂房,李奕的目光便沾在她的身上未曾移開過,絲毫不避諱聖主、太后等人。
溫榮抿緊嘴唇,心裡感覺很怪異,似酸澀似恥辱,情緒湧上頭後連牙齒也跟著泛酸無力。除了見禮,溫榮連餘光都不肯再瞥向李奕。
乾德十三年重生清醒,她對李奕心存極大怨恨。可隨著時間流逝,李晟的出現,不管是愛還是恨,那些關於李奕的感情都漸漸淡去,李奕於她而言,終究成了陌路人。驚曉真相初始,溫榮也感到迷茫,她意識到自己有心結難以開啟,她害怕解開心結的鎖會是李奕,可不過兩日工夫,她就徹底明白和清醒,感情消失後不可能平白再生,她對李奕可以心存愧疚,或許以後不會刻意地避開和排斥李奕。但李奕於她而言,只是聖主,是李晟的哥哥,是琳孃的夫郎,其它再無瓜葛。
她的心結是李晟,一個碰面時想躲開,見不到卻又滿心牽掛的人。只無奈她還不能在前世仇人和這一世夫郎的中間,找到能讓她安心,讓她站穩的平衡點。溫榮在努力尋找,可她害怕李晟已經沒有耐心,正離她越來越遠。
聖主和太后最先召見的丹陽,接下來才是溫榮,許是發覺李奕在旁不方便說話,太后將李奕支了出去。太后將溫榮喚至身旁,牽過溫榮的手,簡簡單單地說了幾句話。
原來在太后和聖主在一開始就明白,明白晟郎是個可憐的孩子,從小鮮少得到長輩關愛,他們為此心懷愧疚。現在聖主和太后作為長輩,唯一期盼是溫榮好好照顧李晟,希望能由溫榮來彌補,彌補他們欠李晟的、李晟自小就缺失的所有關愛。
聖主、太后此時就像是尋常人家的阿爺、祖母,但溫榮心裡有數,聖主和太后不止是要她彌補關愛,更是要她用柔情化掉李晟自小就深埋血脈的堅冰冷意,他們要的是李奕繼位後的天下穩定,國泰民安,沒有內亂。
溫榮覺得她心裡似架了一鼓晨鐘,聖主、太后說的每一個關心李晟字眼,都沉沉地撞在她心尖上,令她心痛卻無能為力。
為讓聖主和太后安心,溫榮先答應了下來,畢竟她若能做到,會是最好的結局。溫榮退下後,太后才讓李奕陪琳娘一起進廂房。而宮女史未引溫榮回原先的側殿,而是去了離聖主寢臥不遠的一處廂房。
溫榮正在詫異,進廂房後見到王貴妃一愣,趕忙蹲身行禮。王貴妃起身將溫榮扶住,心疼地說道,“你這孩子,怎會瘦成這樣,快坐下,難得你進宮一趟,就想尋你說說話兒。”
王貴妃雙眼浮腫,眼角有紅痕,顯然剛用錦帕擦拭過眼睛。王貴妃定知其外貌有失卻不用半點傅粉遮掩,該是要旁人一眼瞧出她對聖主有多擔憂……
☆、第二百三十三章 枉枉逐榮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