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龍安回來後,每日與父母在山洞中朝夕相處。夜深人靜時,隨父親外出抓些山雞野兔,以備飲食。白天則和父母一起對坐,細述別後經歷。洞居雖然簡陋不堪,一家人倒也逍遙快活。
他因做著南下的準備,因此並不想張揚。畢竟自己走後,仍然只留下父母二人。
『藥』師國帶來的『藥』材果然靈驗,白龍喝過幾天湯『藥』,便精氣神大振。為了向兒子表示自己已然恢復,白龍趁夜『色』黑暗,爬出洞外,興起一陣風雨,揹著柳龍安繞山飛行了一圈。
柳龍安雖有神功,但以當前功力,還不能馭物飛行。能夠在空中翱翔,這還是生平頭一遭,因此喜得他合不攏嘴。
母親功力恢復,也為他解除了南下的後顧之憂。
由於劉雨菲專殺和尚,盧邱寺恐怕已自氣餒,估計短時間內不會再找上門來。父母躲藏多年,方法自然很多,加之母親功力恢復,他們想要抓住父母,也沒那麼容易。
又過幾日,柳龍安便向父親辭行,意欲南下雙峰山,尋找救母頭緒。
柳雲義雖不忍再次分別,但見兒子救母心切,又曾經歷過生死險途,也便不再攔阻。
他拿出一個拇指大小的金鈴,遞給柳龍安道:“這是你母親在龍王洞過生日時,喜琴子送給她的禮物。你帶上它,作為信物吧。”
那金鈴純金打造,鈴皮很薄,口含一枚微小金丸,十分妙巧精緻。鈴面鐫刻著兩列蠅頭小字,右邊寫著祝詞“三妹珊珊壽與天齊”,左邊寫著落款“兄喜琴子”。頂端有一個米粒大的小耳,一根紅『色』絲線從中穿過,將金鈴挽住。
柳龍安十分歡喜,急忙接了過來,將絲線套在頸上,又把小金鈴掖進胸前衣內。金鈴貼在身上,毫無聲響。
從大都出來,柳龍安一路打聽,尋找廊坊慈悲禪院。他要代表智明住持,順道拜望智行法師。
慈悲禪院距離大都很近,只有一兩天的路程。但這般邊問邊行,一直走了三天,才找到慈悲禪院。
慈悲禪院較之紅梅寺,規模較小,廟宇也低矮得多。然而卻是香火旺盛,僧侶頗眾。
此處因供奉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而得名,又因供養著唐玄奘指骨舍利而聞名於世。
柳龍安找到知客僧,道:“紅梅寺俗家弟子柳龍安,受智明住持所託,前來拜見智行法師,煩請引見。”
知客僧警覺地仔細打量柳龍安,道:“住持已經不再講經,您請回吧。”
柳龍安一愣,問道:“講經?什麼講經?”
知客僧也是一愣,道:“你不是來請他去講經的嗎?”
柳龍安道:“智明住持是智行法師的師弟,委託我專程拜會,還帶了一封書信過來,不曾聽說請去講經的事情啊。”說著,在懷中掏出信箋。
知客僧瞥了一眼書信,猶豫道:“住持應該……好像不在……要不,你先見一見本寺首座吧。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見你。”
柳龍安見他支支吾吾,似有為難之處,於是點點頭道:“先見首座也好。”
知客僧低頭想了又想,才下定決心道:“那,你跟我來。”
知客僧將柳龍安引入一處禪房,只見一位白眉老僧,坐在蒲團上,手捻佛珠,閉目唸經。
知客僧輕聲道:“首座,這位居士……柳居士前來拜見住持,說是……說是從紅梅寺來的……”
首座猛地睜開雙眼,瞪著知客僧道:“不是囑咐過你,智行住持不再講經了嗎!”
知客僧囁嚅道:“他說……不是請去講經……他還說……”
首座又一瞪眼,知客僧一哆嗦,不敢再說下去。
首座上下打量一遍柳龍安,緩緩閉上眼睛道:“住持不在。你請回吧。”
柳龍安見二僧神情有異,料想必有隱情,於是道:“智明住持是智行法師的師弟,他還帶來了一封親筆書信。”說完將信箋遞到老僧面前。
首座復又睜開雙眼,仔細看看信封,又抬眼望望柳龍安,轉臉對知客僧道:“你怎麼不早說!”
知客僧一臉委屈道:“我剛才想說……你又不讓……”
首座指一指身邊蒲團,道:“柳居士請坐。”又對知客僧道:“還不快去上茶!”知客僧如遇大赦,一溜煙跑出。
首座道:“不知道你家住持的書信,我能否先行檢視?”
柳龍安不知道這是哪裡的規矩,給住持的書信,還要首座提前查驗。
心道:“真是閻王易見,小鬼難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