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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是知道里面有秦子風動的手腳,卻沒想到還是想錯了。
他低估了秦子風手段的狠厲程度。
當那樣詳細的調查結果被老頭子用著沒什麼起伏的調子說出來時,他恍惚聽到心裡某個地方破碎的聲音。
“原來,你真的不是好人……”
如同耳語的話很快被冷風吹得不知散落在了那個偏僻的角落。
……
在西區幸福街的秦子風並不知道就在今天,他一直心心念念放在心底的人認定了他的“罪”。
此刻,他正雙手交疊在桌前,瞬也不瞬地盯著閃爍不定的燭火。
他的表情非常鄭重,眉峰微微鎖著,一副遇到難以抉擇的大事的樣子。
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不過是出神罷了。
隨著屋子只剩下他一個人,他覺得繃得緊緊的弦好像“啪”地一聲斷了。
大腦一下子變得空白,頭一次,感覺到自己可以什麼都不想。
但是很快,他的瞳孔就驟然緊縮了下。
手指幾乎是無意識地動了動,隨後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淺淡卻微帶苦澀的笑容。
他居然在那羸弱的就若隨時會沒了氣息的病人的燭火中看到一個人。
閉上了眼睛,那個人的影像卻越發清晰地顯現在腦海裡。
秦子風從來不知道他的無可救藥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哪怕一支小小將熄的蠟燭也能讓他的記憶驟然在腦海嫌棄驚天Lang花來。
說到底,他還是無法放開章曉吧。
“呵……”
壓抑而低啞的笑聲幾乎剛剛響起就停了下來。
秦子風忽然覺得無法放開也不恰當,他上次不是讓那個人回去迦城了嗎?
其實,真正放不開的,是他的心。
他的喜,他的怒,他的哀,他的樂……全都叛離了他的意志,只為了那個人。
他想起了上次對方酒醉回到家裡的事情。
明明知道現在在那個人眼裡,那個公寓恐怕是最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了。
但是,他還是想叫它“他們的家”。
他跟章曉,他們的家。
想起對方回了家後說過的話,第一次秦子風覺得章曉也是一個殘忍的人。
明明知道對方那時喝醉了,可是那些話卻翻來覆去地在腦子裡晃。
這讓他想裝作忘記也做不到。
他記得章曉說,他混蛋。
他認了。
然後對方又說,他不是個好人。
他也認了。
但他沒想到有一天章曉會跟他說,恨他。
不,不是沒想到。其實,他還是有預感的。
早在崔浩跟他提起李妍那件事情時,他就有了預感,哪怕章曉後來離開了言城。
他從來不信紙能抱住火,更不信有人的地方會有什麼秘密。
其實,早在當年動手時不自覺地對那個女人留了情,他就該想到今天了。
只是,在事情發生前,即使他這樣居著高位的人也禁不住抱著個僥倖去享安樂。
安,因那個人在身邊而心安;樂,因那個人在身邊而身愉。
一味沉溺著忽如其來的幸福中,他早忘了警惕為何物。
更何況,後來還曾失憶三年。
苦笑了聲,他又何嘗不知道愛情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只是,他真的無法對那個人放手。
哪怕無力甚至可以說疲累到極點,他的手還是不聽控制地緊握著。
有時,他甚至懷疑,他們走到今天除了那個女人的問題外,是不是也由於他的手握得太緊?
他控制不住不去想,對方的手是不是早已經一片血淋淋,在他那樣恨不得把其嵌進骨血的力度下?
大概章曉永遠不會知道,強勢如他是多麼膽小的一個人。
那樣緊張到偏執的態度,也不過是不想低下頭說句“不安”罷了。
其實,失憶也不是沒好處的。
他明白了,有些事情強求不得。
“強求不得……”
秦子風無意識地搖了搖頭,略長的劉海頓時在升起水霧的眸上投下了暗影。
要是對方的幸福只能建在他放開的基礎上,他想他應該能夠慢慢習慣起一個人的生活。
僅僅這樣想著,心裡就開始痛起來。
彎了彎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