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還有——
&esp;&esp;“糖醋魚。”
&esp;&esp;姑娘揚起一個燦爛的微笑,將揣在懷裡的大紙包朝他晃了晃,裡面飄出屢屢甜膩的菜餚香。
&esp;&esp;“如果我說……臣妾特意出宮給殿下買了十幾條街以外的糖醋魚,您能不能趁熱嚐嚐?”
&esp;&esp;她這話說的字不順句不暢,指尖扣著那早就冷透了的紙包,只能乾巴巴的笑笑。
&esp;&esp;傅沉硯的目光這才陰陰落在那枚紙包上,膩的要命的甜醋味令他眉心不悅的皺起。
&esp;&esp;興許是氣急反笑:“嫁予孤數月,孤的喜好太子妃真是……”
&esp;&esp;溫泠月屏住呼吸,喉嚨艱難滾動。
&esp;&esp;“真是一點也不知道啊。”
&esp;&esp;這條魚死的好慘,她忽然想。
&esp;&esp;“臣妾其實並沒有……”
&esp;&esp;“得了,依孤看你也編不出什麼。約定還需孤重提一遭嗎?”
&esp;&esp;他邊說著邊往她身後邁離,不知今日是如何抽出時間搭理她那些胡作非為的。
&esp;&esp;但溫泠月扣著紙包邊緣,垂著頭在他與她擦肩而過的瞬間倏爾問道:
&esp;&esp;“殿下,你說和他不是同一個人,是什麼意思?”
&esp;&esp;問這話時,她的面容恰好被他肩影埋藏,語調更是平淡的叫他覺得莫名其妙。
&esp;&esp;但卻迫使他邁開的步子一頓,與她保持著極近的距離。
&esp;&esp;“孤何時說過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esp;&esp;他不由得嗤笑,可笑聲未落,卻被她倏然轉身炙熱的眸光撞了個正著。
&esp;&esp;溫泠月細細瞧著他,從眉宇到微挑的眸,再到那之中探問不出情緒宛若永夜般的瞳孔。
&esp;&esp;雙手緊緊攥成拳,卻又無力鬆開,如此反覆,似乎鼓起勇氣凝視著他。
&esp;&esp;是不一樣的。
&esp;&esp;和之前那幾次活潑談論話本子時意興正濃的他,完全不一樣。
&esp;&esp;任是她再遲鈍,也察覺出不對勁來。
&esp;&esp;於是她重複:“臣妾在問,殿下傷後的那日,雨幕下您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esp;&esp;可傅沉硯比起素日不講道理的暴戾冷漠,此時的他臉面上多了一分不解。
&esp;&esp;目光交匯時最後一絲晚霞也從天際溜走,玉京的天不假思索化作一片漆黑,今夜沒有星子,但她望向他那雙一向亮晶晶的雙目,何嘗不能代替繁星。
&esp;&esp;傅沉硯第一次落荒而逃。
&esp;&esp;只記得在離開前,他照舊昂著高高在上的頭顱冷淡且不容拒絕地甩開一句:“孤說了,那種莫名其妙的話,孤從沒說過!”
&esp;&esp;可笑。
&esp;&esp;分明是他去堵她質問她今日擅自離宮還惹出一片爛攤子的事,可為何最終變成他被她不由分說質問起來了。
&esp;&esp;“嵇白!”
&esp;&esp;幾近怒吼,在紫宸殿響起。
&esp;&esp;待他人跑過來的腳步聲裡,他鎮定自若地坐在紫宸殿正殿寬敞的大座上。
&esp;&esp;黑紅繡金的袍子鎏金般隨他恣意的靠坐姿勢傾斜而下,手在桌案上輕敲,聲音卻逐漸由漫不經心化作煩躁不堪的悶音。
&esp;&esp;直到嵇白在他視線內站定,才幽幽望去道:“溫川巷那堆爛攤子收拾好了?”
&esp;&esp;望向傅沉硯抵在眉心揉捏的動作,嵇白俯首,“是。雖娘娘身份暴露,但無傷大雅,只是掀翻了幾臺桌子,弄斷了一座戲臺子,趁機溜了一個未結賬的客人,幾位話本先生受了不同程度的驚嚇而已。”
&esp;&esp;“……”
&esp;&esp;他沉默一瞬,幾近無語:“知道了。”
&esp;&esp;嵇白偷偷抬眸看了傅沉硯一眼,狠狠抿唇,反覆告誡自己:不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