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出來的,所以在雷鳴電閃停止以後,他就撐著傘偷偷跑了出來。
遠遠地看見有人坐在長木椅上,低著頭,沒有傘。單薄的身體,在磅礴大雨中,顯得很淒涼。
夏惟一,小跑過去,撐傘擋住了瓢潑而下的雨。
顧凡,詫異地抬頭,看著眼前這個一臉稚氣的少年。
“下雨了,回家吧。”夏惟一看到顧凡的眼睛是紅紅的,小小年紀的他,走近了一點,將傘都擋在了顧凡的身上。
顧凡,沒有回答他,只是抬頭看了一眼,隨後就低下頭。就那樣坐著,他提不起力氣來做任何事,包括說話。他想,過一會兒,夏惟一就會走的。
可是,固執的少年,卻一直為他撐著傘,左手累了,就換右手。一直都在身邊,一直都沒有走……
那天的雨,下了很久,整整一個下午。
“你回家吧。”終於,顧凡忍不住勸說道。他看見他全身都溼了。
“那你也回家。”稚嫩的聲音帶著倔強。
“我沒有家。”顧凡的聲音極其輕,若不是站得那麼近,根本聽不見。他的眼神空洞迷茫,神情木訥。
“那就跟我回家吧!”夏惟一伸出小小的手,臉上掛著乾淨明媚的笑容。
“那就跟我回家吧!”清脆的聲音,飄落在顧凡枯朽的心臟上。
顧凡,嘴唇動了動,卻終究沒有開口。
許久,才伸手握住了夏惟一伸向自己的手。
在雙手握住的那一刻,夏惟一歡快地笑了起來。
顧凡握緊了夏惟一的手。這一天,他遇到了一個在他無路可走時帶他回家的人,看到了這世界上最純真燦爛的笑容。
兩雙冰涼的手握在一起,慢慢變得溫暖起來。
就這樣,顧凡跟著夏惟一回了家。並且在那個家裡,住了下來。直到有一天早晨夏惟一一覺醒來,發現顧凡不見了。
爺爺說,他跟家人回去了。夏惟一哭著鬧著,他不相信顧凡會不和他說一聲,就離開。可是當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找不到他時,他才開始相信,顧凡,是真的消失了。從他的世界消失了。
夏惟一,在床上想著往事,心緒萬千。他睡不著,他想找個人閒聊。於是,撥通了通訊簿裡的電話。
同樣翻來覆去,睡不著的還有蘇若愚。聽到手機響,蘇若愚立馬抓起手機,看到顯示的是夏惟一的來電。
“喂。睡了沒?”
“能這麼速度的接電話,你說呢?”蘇若愚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 。
電話的那一邊,夏惟一在笑。
“說吧。”蘇若愚直接切入主題。
“我想明天再去見顧凡一面。我覺得今天他可能是一時沒有想起來,過了一晚上,他可能就會想起我了。”夏惟一沒有絲毫猶豫地說出來自己的想法,徵求蘇若愚的意見。
“嗯,挺好的。”蘇若愚笑了笑。
“是嗎?我就想問問你的意見。”得到了贊同,夏惟一煩亂的心,慢慢平穩下來。
“你這是問意見嗎?你不是早就想好答案了嗎?無論我怎麼回答,你還是會按你想的去做。”蘇若愚咄咄逼人地說道,頓了頓,嘆口氣又說道“我看你啊,是想從我這兒尋找肯定。”
夏惟一聽蘇若愚說了這麼一長串的話後,哈哈地笑著。“知我者,莫若蘇若啊。”
笑聲透過手機,傳進蘇若愚的耳膜。蘇若愚的嘴角微微上揚。傻瓜,我若不懂你,那這些年是白混了麼?
“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嗯,好的。”有蘇若愚一起,他會安心些。而且蘇若愚和顧凡也是認識的。有他在,會好很多。
“阿一,你看夜空很漂亮。”蘇若愚仰頭看到漆黑的夜空中綴滿璀璨的星辰,透著神秘,深邃迷人。
“嗯。”夏惟一起身拉開窗簾,“是很漂亮。”
這樣的星空讓他想起,十四歲那年和顧凡還有蘇若愚,三個人偷偷跑到公園的草地上,等著看半夜的流星雨,結果中途三個人都睡著了。流星雨沒看成,第二天回家還捱了一頓臭罵。過後,兩個人一起撓撓頭哈哈大笑,約好下次再一起看。
那時候,很美好。可惜,不久之後顧凡就離開了。
“早點睡覺。明天還要上課。”
“嗯,那掛了。”
“好。早點睡。”蘇若愚說著便掛了電話。以前每次,掛電話時,夏惟一都會讓他先掛。時間久了,他就形成了先掛他電話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