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
“顧冥冥”所寫的“幸”字很霸道:字型粗獷而又濃重,蒼勁有力,入石三分。
[柔——]
練一然他自己竭盡全力寫出來的的“福”字卻秀氣有餘:細細描描,浮於石表。
旁人不失時機地響起了掌聲,“嗯……不錯不錯。”
“顧冥冥”憋住笑蟲,從字形入手替他解憂地讚美道:“練一然,想不到你還挺有心的,故意弱化‘福’字來突出“幸”字,顯示出有‘幸’才有‘福’,高明的邏輯創意!”
練一然赧赧然,報以澀笑。
他不避嫌地自揭短道:“慚愧慚愧,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不是我想刻意弱化這個‘福’字,而是你的手勁好大好大。”
現在這社會敢於無遮無攔地示弱,直接把臉面擱置一邊的人少之又少,練一然的舉動叫妖精思緒萬千,好感倍增。
她拉臉質問:“你這麼說是把我當作女漢子了麼?”
他面色惶惶,“誒,沒有沒有,我絕沒有這個意思。”
“承讓了!”
她忽然大笑,並巧心誆言釋疑道:“其實呢,我是用硬泥塊寫的,而你卻是用硬石頭寫的,筆不一樣,所以區別當然很大。”
“是麼?”
“你什麼眼神啊……連這點都沒看出來?”
得聞“真相”,他放下了女強男弱的思想包袱一同歡笑,“我說呢,真把我嚇得夠嗆……以為自己把整張臉都丟光了!”
笑風徐徐……
她動身道:“咱們走吧,回有人煙的地方去。”
一隻手拉住了人,“誒,你就這麼走了嗎?”
她反問:“莫非你還留戀什麼?”
他看了看她的腳丫子,“我留戀你的腳,你的腳好奇怪,渾身泥成這樣了它還竟然這麼白淨,要不……你穿上我的鞋再走?”
“不用。”
“那你稍等一下,我先到崖子下面去幫你找回鞋子。”
“別忙活了,是我自己不想要的,都已經摔壞了。”
“那你……”
“我是山裡人,打小就赤腳,沒事的。”
“彆嘴硬,這條路長著呢,地面又很粗糙,小心傷了腳。”
“呵呵,有你在怕什麼?”
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後背,“先這麼走著,走壞了就走壞了,到時候你揹我不就行了,你……沒意見吧?”
他頭皮緊繃,“呃……沒意見。”
話畢,兩人結伴離開了先是命運多舛,後又憑生出“幸福”二字的山崖。
風景的意義在於調理心情,當心情好了的時候風景也就失去了它的價值。
沉重的心情會使人感到路程漫長,而輕鬆的心情卻反過來讓人覺得路途短暫,被命運撮合在一起的兩個陌生人忽視了沿途的風景,頗為愉悅地一口氣走出了徽杭古道。
妖精的精鋼腳板子一路被人關心著,也一路被人驚奇著。
[小餐館……]
出了徽杭古道,聽了旁人一路肚子咕咕聲的“顧冥冥”腹笑著尋見一家小餐館,門口還停了幾輛貼有越野e族標誌的越野車。
愛玩的人一般也講究吃,這家店顯然味道還不錯。
她道:“我肚子餓了,你呢?”
已然解下思想重擔的練一然心中頓熱。
他從昨日起就粒米未進,無奈囊中空空如也,抱定尋死之心的人早把餘下的錢散盡,絲毫沒有給自己留下回旋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