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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西疑惑著望著他，他低下頭極力隱藏自己的表情：“如果你見了他之後，還願意與雷諾訂婚，那我就無話可說了。不過……心是你自己的，天枰兩端究竟誰輕誰重，想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我只是希望你過得幸福。唯有這一句他並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心裡默默唸著，連同之前對方曾說等事情結束後和自己共同生活的承諾一起沉封於心底，再也不願想起。

“去……去見誰？！”顧小西明明心裡已經浮出那個人的名字，可當要說出口的時候卻又怕被真實所哄騙，失蹤了這麼久……終於要出現了麼？可是為什麼，她總感覺有些不安，像是有什麼重大的事情即將發生了。

第四十六章　覺醒，絕望（三）

更新時間2010…8…16　23：31：02 字數：2079

林間漸起白霧，煙氣繚繞。顧小西再次仔細辨認周圍的景色，終於想起自己在受傷失蹤前和齊跡的最後一次碰面就是在這裡。如果沒記錯，順著這條石子路一直往前走，盡頭就有一座石屋。他……會在那裡嗎？顧小西還來不及細想便邁開步子，誰知剛走不遠，就突然意識到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

“弈……？”顧小西回頭觀望，而對方只是朝她搖搖頭，剛才的冷淡表情緩和許多。

顧小西將頭扭過來又繼續走了幾步，步伐越來越慢，到最後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再次回頭，驚訝的目光投向仍舊站在原地的人：他……今天竟然沒有戴眼罩？！不過……這樣看去，那些月牙疤痕和異於常人的銀灰瞳孔似乎沒那麼可怕，她反而從那裡看到了銀絲流動的華彩，似夢似幻，彷彿看上一眼，就能不忘千年。

弈就那麼站著，將魔力凝聚在左眼上，然後屏住氣息用銀亮的瞳孔向早已目瞪口呆的顧小西傳送著他最後的禮物和祝福。因為他知道，不管結果如何，這一別……怕是很難再相見了。縱使再不甘願，從今往後，他也只能默默地守在暗處，不再現身。

顧小西愣住了，同時自己的左眼像是被某種力量定住一般，只能呆呆地看著從弈的眼裡飄出絲絲銀線，然後那些幻化的絲線彷彿流水般融入自己的瞳孔……怎麼回事？為什麼眼睛感到如此脹痛，而且還有帶著冰涼之感……？他在幹什麼？！為什麼神情像在和自己絕別一樣……？她顫抖著，叫喊著，心裡的恐懼越來越強烈，可是對方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片刻過後，顧小西只感到左眼模糊一片，像是有無數的銀色珠子充斥在瞳孔中，然後逐漸縮小，化為虛無。等她的視力再次恢復時，那裡早已沒了人影，只剩下林間陣陣輕如嘆息的風聲，一聲又一聲，飄渺悠遠卻又滲透在心底。

石屋裡只有一點微弱的燭光，門大開著，像是在邀請門口躊躇不前的人。顧小西本來還沉浸在剛才的愁緒中，這一刻卻被屋裡飄出的酒香突然點醒，心覺不妙，於是便莽撞地衝了進去。

光線很暗，當她站在屋子的中央，盯住桌上隨著微風搖曳的燭火，雙眼還來不及適應周邊暗黑的色彩。“齊跡……？”試著開口叫了一聲，不知為什麼，她有些膽怯。

伴隨著清脆的“咣噹”聲響，顧小西猛然一抖，視線越過桌腿定格在斜對面角落裡的一團黑影。

“齊跡！”顧小西繞過桌子停在黑影的面前，俯身撥開腳邊的空紅酒瓶子，怔怔地望著那張隱藏在黑暗裡似有似無的臉，一瞬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忽明忽暗的光線裡，面前的人也同樣默不作聲，他只是再次舉起酒瓶，仰頭猛灌起來，溢位的酒滴答灑在地上，響動在寂寥的環境中十分突兀。顧小西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在對方舉瓶的一刻，她竟然看見了他少見的笑容：張揚，放肆，甚至還帶有一絲嘲弄。

“你在幹什麼！”顧小西在沉默中突然爆發，而對方依舊沒有睬她的意思，“你瘋了嗎！？快停手……別喝了！”說著便要去搶那個酒鬼的酒瓶，可是對方好像故意耍弄她似的，明明已經撲上去，手指都摸到瓶身了，但卻在下一秒鐘抓了個空。重複這樣撲、抓、拽、搶的系列動作多次後，她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你這個爛酒鬼！好，很好！這麼多天來我一直擔心你的傷勢，拜託了多少人詢問你的下落，找了多少地方……”瞪大了雙眼，全身氣得抖動不停，“而你卻一個人躲在這裡自在得很啊！喝酒是麼？我陪你喝！”說完便乾脆跪坐下來，從牆邊一整排開封的紅酒中拽過一瓶，緊閉雙眼就是一頓猛灌。由於賭氣喝得太快，沒過幾秒整個人便急速弓下身，嗆得昏天暗地，眼淚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