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盤問
“八哥,你怎麼樣了?”卓昭節領著使女進了屋,就見屏風前的矮榻上,卓昭粹靠著隱囊而坐,一身紫棠錦袍上點點滴滴的沾了酒漬,袖角還濡。溼了一塊,滿面酡紅,眼神倒還算清明,小廝卓緩打了水,高挽著袖子,正替卓昭粹擦著臉,見到卓昭節進來,他忙放下帕子行禮,卓昭粹轉過頭來看了眼妹妹,略啞了聲道:“喝了兩碗醒酒湯——如今好些了。”
說話的光景,卓昭節命阿杏替自己捲了袖,過去從卓緩手裡接過溼帕子,親手替卓昭粹擦拭,見他面上赤色難褪,酒氣撲面,嗔道:“八哥怎麼會喝這許多酒?仔細傷了身子。”
“時五今日一個勁的灌著我……”卓昭粹吐了口酒氣,對卓緩道,“你先去外面。”又叫阿杏等人,“都到外頭守著去!我有話要和七娘說。”
見這情況,卓昭節心下一跳,果然打發了下人之後,卓昭粹半句廢話也無,推開她的手,直接問道:“你和寧搖碧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卓昭節面上一紅,沉吟著措辭,見她這樣子,卓昭粹心中一沉,道:“好了,這麼說來,旁人沒有胡說,你方才未回席上,不是被溫娘子所留,卻是為了他一起?”
卓昭節絞著帕子,一聲不吭——這種事情,小娘子不說話也就等於是預設了。
卓昭粹想到當日灞陵渡口的一幕,卓昭質的推斷,臉色變幻數次,才決定了說話的語氣,他嚴肅的問:“你是怎麼和寧搖碧熟悉的?可是他主動勾引於你?”
“勾引”這個詞實在不好聽,卓昭節不禁漲紅了臉,爭辯道:“不是八哥想的那樣!”
“你怎麼知道我想的什麼樣?”卓昭粹壓著怒火,反問道,“你可知道此人在長安的名聲——”
卓昭節嘟囔著道:“不是他們家大房傳的話嗎?是因為大房和二房之間的仇怨所以才……”
“你才到長安,知道個什麼?”卓昭粹微怒道,“這話是誰告訴你的?不是寧搖碧自己,就是他身邊的人吧?你見過為惡之人主動說自己壞嗎?你這糊塗的小娘子,他說什麼你都信?難為咱們一母同胞我還能害了你?”
卓昭節低著頭道:“八哥自然是為我好的,可是……”
卓昭粹不耐煩聽她繼續為寧搖碧說話,打斷道:“沒有可是,我告訴你,從現在起,你離他遠點!”
“為什麼?”卓昭節心頭一沉,抗聲道,“就因為他是雍城侯之子?”
“你既然知道他是雍城侯之子,就該早早的和他斷了往來!”卓昭粹抬起袖子隨便抹了把臉,目光黯沉,低聲道,“不過也不僅僅是這個——憑他的為人任他是誰的兒子我也不會同意這件事!父親母親更不會同意!”
卓昭節咬著唇,道:“他待我很好。”
卓昭粹冷笑著道:“你自小到大,待你不好的人有幾個?他待你好?有多好?比外祖父外祖母待你都好呢還是比之父母都好?”
見卓昭節語塞,卓昭粹吐了口氣,深深道,“豈無一時好?不久當如何?!我也不和你說旁的話——時五時採風,你方才與淳于家的小娘子同行,總也該聽到些時採風為人的話吧?你知道他今日為何盯住了我灌酒?他和寧搖碧並淳于十三本就是一路貨色,就是所謂的京中三霸,欺男霸女的事情向來就沒少做!那個時五……才比你長一歲而已,娼家良家的小娘子,也不知道糟蹋玩弄過多少,和他交好的人,你覺得是什麼樣的人?”
卓昭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沉默了片刻才道:“時五。不是好人,但九……寧九他不一定啊,自古以來兄賢弟愚或反之的例子也不少,何況只有朋友?”
卓昭粹喝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若是兄弟,生來骨肉親情那是沒辦法的事情!朋友知交,卻可自己由之,怎麼還不能斷其賢劣?!”
“可我看不出來寧九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卓昭節委屈的道。
卓昭粹按捺了一下,才能繼續心平氣和的講道理:“你才認識他多久?好吧,兩年前你就認識他了,那麼這兩年來,你見過他幾次?可有旁人在場?你可聽說過他的名聲?知道他曾經的作為?行過些什麼事?說過什麼話?喜好為人?你什麼都不知道!只看著他在你跟前這麼會功夫的殷勤就覺得他好?那這世上有幾個人不好?你說與我聽聽!”
卓昭節沉默了片刻,道:“也許我認識他雖然久但見的的確不多,所以他的為人秉性我也不很清楚,或者他不在我面前時也的確跋扈驕橫……但這隻能說明他為了我願意隱忍願意逢迎,以我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