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床上彷彿睡著的小小人。

他就彷彿怕冷似的蜷著身體，微微側著臉，小小的粉色唇瓣受委屈地小小一撇，似乎要向某人撒嬌。粉雕似的小臉依然是那副叫人不自覺投降的賴皮表情……

Celaire……

“他是？”格特爵士挑高眉，詢問地轉向科爾夫人。

“……Tom和Celaire一個房間，兩個都是需要好好教導的淘氣孩子……誰想到……可憐……”科爾夫人拿著手帕拭拭眼角，含糊說道。

……

“Celaire……”輕輕的平靜的聲音輕輕喚道，一點也沒有失去一直相處照顧的同伴的傷心。

格特爵士和科爾夫人停下交談，皺眉看著過分平靜的Tom。

“別玩了，好不好？你再怎麼裝，我還是會把你看得嚴嚴的……”Tom一步一步走近床上的人，喃喃道。

格特爵士聽著，輕嘆一聲：“小朋友，節哀……”

醫生和兩個助手臉上也閃過憐憫：“小朋友，你的朋友走得很安詳……讓他安息吧……”

Tom充耳不聞，站在床邊，定定地看著閉著眼的Celaire。

“Celaire，不要賴床……”Tom伸出手，輕撫Celaire的臉，在Celaire的臉上，留下一道血痕。Tom的掌心已經因為握得太緊而出血。

鮮紅的血液，在慘白的臉上顯得異常詭異。

“小朋友……”醫生驚呼一聲，不忍地搖搖頭，想拉開Tom。

冰冷的感覺在手心泛開，即使溫熱的血液也暖和不了，Tom的臉上閃過一抹徹骨的恨意，倏然雙手握住Celaire的脖子，收緊：“你給我睜開眼！睜開眼！”

門外圍觀的人發出抽氣聲！

“住手！”科爾夫人尖叫！

醫生和兩個助手也是一驚，連忙拉開Tom：“小朋友，不要這樣！不要這樣！”

“滾開！滾開！別碰我！”Tom激烈地掙扎。

“Tom，聽話！”科爾夫人看著不對勁，想也不想舉起手掌要打下去，但總算想起旁邊有位善心的理事，不能破壞自己的形象，只能悻悻然地喝著。

“小朋友……”

“滾開！滾開！”

眼看始終不放手的Tom在拉扯間就要把Celaire拖到地上……

脖子一痛，Tom瞪大眼，扭頭看向那個自稱格特爵士的人。他的手裡，鎮定地舉著一支空了的針筒。

“你……”

耳邊響起諷刺的聲音，Tom渾身一震，死死地盯著他，逐漸模糊地視線中，是男人優雅抿著的唇。

“……爵士大人，還是你有辦法……可憐的孩子，不能接受夥伴的死亡……”

“……那個，爵士大人，您知道，我們院裡的資金有限，孩子的墓地……”

“我來安排。願這個孩子在天國得到安息……”

“遇上大人是這個可憐的孩子的好運……我太傷心了……”

“夫人也不要太悲傷。我也有孩子，很明白你的心情。‘母親’，和‘父親’總會給孩子最好的……”

“這……爵士大人，讓我來抱吧……”

“醫生，他輕如羽毛，沒關係……”

……

不！

倒下的Tom，清晰地聽到這些，但他沒有力氣抬起即使是一根指頭。這種無能為力的屈辱令他心裡不斷地吶喊，渾身顫抖。

他想帶走Celaire……

不要！他不允許！

Celaire……Celaire……是他的……他們約好的……

一隻充滿力量的手在Tom的頭上一揉：“讓他好好休息……”明明是關心慈愛的語氣，Tom卻感覺到刺骨的冰冷。

眾人諾諾應答著，簇擁著格特爵士離開，偶爾還發出“一位善心機智的紳士”“富有同情心”之類的讚歎。

只剩下一個人的寢室重新迴歸寂靜，零時沉重的鐘聲，噹噹噹地在黑夜中迴響……

第十一章

1937年的最後一天。

大雪紛紛揚揚。

銀裝素裹的世界映著一片空茫的白，潔淨得冷酷。

人們的生活不會因為一個不滿11歲的擁有神奇力量的孩子的死而發生變化。

對於一家掙扎在貧困線上的孤兒院，一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