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南站在欄杆後面,雙臂放下來,它們奇怪地懸垂著,歪向一邊。
我注視著那扭曲的雙臂,“他們對你做了什麼?”我問。
“我襲擊了那群言生,神父,”他說,“於是他們打折了我的胳膊,就是那個叫傑蘇斯的傢伙。他們沒給我任何治療,就讓它們自然痊癒。這個世界充滿了奇蹟,神父,但是我得不到一個你沒隨身帶著酒吧?”
“沒有”
“我選擇了一個見鬼的方式戒酒,是不是?”
我又一次望了望窗外,那兩個男人仍在吸菸,交談。
“你的獄友懂英語嗎?”我問,向那兩個正好奇地注視著我們的偷牛賊點了一下頭。
“他們甚至連自己的方言都說不好。”他說,眼睛在深陷的眼窩裡眯了起來,“怎麼?”
“聽著,”我說,走得近了些,牢房中傳出的氣味如同腐屍,“我們只有一點兒時間。”
“做什麼?你究竟是誰?”
“這並不重要內特…黑勒。”
努南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閃閃發光,“我聽說過這個名字”
“我是艾米莉的老朋友。”
他開始點頭,微笑,“不止如此吧”
顯然,在他們的長途飛行中,阿美告訴了他一些秘密。
“聽著,”我說,“這裡的傢伙們都以為我是愛爾蘭共和軍的神父”
努南,這個貨真價實的愛爾蘭人,輕輕地笑了起來,“到這座地獄般的島上來這是個不壞的身份,但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們親愛的大叔派我來看一看你與艾米莉是否做了日本天皇的客人。”
“答案是肯定的我希望你不是一個人來的。”
“恐怕我是——然而,我有辦法今夜離開這裡。”我環視了一下這座混凝土堡壘,“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帶你逃離這裡嗎?”
他的胸膛內爆發出一陣毫無優默感的大笑聲,“一隊軍人也不能”然後,彷彿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他說,“但你可以帶艾米莉離開!他們把她關在那邊的旅館——”
“我知道,我整個下午都同她在一起,”我把一隻手伸進欄杆裡,放在他的肩頭上,捏了一下,“但她不願丟下你。”
他向後退了一步,避開我的手,眼睛在深陷的眼窩裡睜大了,“她瘋了!她必須”
“他們什麼時候讓你到躁場上去?”
“每週一次,沒有固定的時間,我昨天剛剛出去過。”
“見鬼。”我再次向窗外檢視了一眼,局長與傑蘇斯仍在吸菸,“弗萊德,如果你能原諒這種親密的稱呼”
“我不介意。”
我用雙手抓住欄杆,似乎我是關在牢裡的囚犯,“蘇朱克局長派我到這裡,來看一下你是否會對一位牧師吐露秘密對於一個頑固的犯人來說,這是最後的嘗試。”
他研究著我,就好像在研究航空圖,“你猜我以為你在說什麼?”
“你已被判處了死刑,今天,明天,一個星期或者兩個星期以後就要執行,時間不會拖得更長了。我很難過。”
又一陣空洞的笑聲,“你很難過”
“艾米莉也被判處了死刑,她以為她能控制那群瘋子,但我們知道得很清楚,對嗎?她已經洩露了一些機密了,弗萊德,關於厄勒克特拉的技術方面”
他咬緊了牙,吐了一口,“該死,那就是你的和平主義者,該死聽著,內特,你一定要帶她離開這座島,她不應該遭受這樣的命運,”他搖了搖頭,“而我,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是軍人,她是平民,他們利用她原本就是錯誤的見鬼,我們也利用了她,她當時甚至並不知道我們正飛過日本人的託管地,直到——”
“我今夜可以帶她走,弗萊德。”
“那就帶她走!”
“你要做一件事,你要幫助我說服艾米莉將你留下來。你能想出什麼辦法來做這件事嗎?”
他低下了頭,他在大笑,卻沒有聲音發出來,然後,他說:“我能。”
“我是說,一些訊息”
“我知道你的意思。”
“我很抱歉”
“你應該抱歉。”
我真的很抱歉,我要求的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我最好離開這裡了。”我說。
我向他伸出手,儘管他的手臂已扭曲,他還是同我握了一下手。那是一雙堅定的手,屬於一個冒險者,他曾用它們為泛美航空公司繪製了太平洋的航空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