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中,林沖隨陸謙一路穿堂過院來到太尉府的後堂,林沖一點點調動身體,讓自己興奮起來,眼睛耳朵六識也一下變得異常敏銳,他彷彿聽到血液在血管裡嘩啦嘩啦流動的聲音。
眼見已到後堂,卻還是沒見到高俅,一路上眾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對,林沖好像察覺出什麼,一下停住了腳步,不肯向前。
陸謙連忙道:“太尉前面不遠,兄長怎麼不走了?”
林沖笑了笑,看著陸謙道:“賢弟,你我相交想來也有二十年了吧?”
陸謙點點頭,林沖七歲隨林戰從關西遷回汴梁,之後不久兩人就認識了,再後兩人成為好友玩伴,正正二十年還有多。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就二十年了,想當年兄長與我一起上樹掏鳥窩,到蔡河裡摸魚,是何等的親密……”
陸謙正正看著林沖眼睛說道,臉上怨恨之意藏也藏不住,好像在責怪林沖說:“我們以前是何等親密,好的穿一條褲子,可是你現在發達了卻不認老朋友了……”
“是啊,之後太尉想讓我做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我便立即像太尉推舉了賢弟你,賢弟這才做了太尉的心腹虞侯。
可是世事多變,誰能想到為兄竟會突然就昏迷不醒,在床上一躺五個月,那段時日,貞娘一個人忙裡忙外……”
林沖輕笑一聲,也看著陸謙的眼睛道,意思是說,你的工作是我介紹的,可是我昏迷了五個月了,你這廝就第一個月來過兩次,之後就幾乎再沒來過,算什麼好朋友好兄弟!
陸謙臉色一下有些紅了,林沖卻笑了笑,繼續往前走,嘴裡隨口說道:“賢弟,你還記得你說過什麼話嗎?”
陸謙想了想,隨即就記起那日林沖醒來後不久,自己和他喝醉酒說的話,頓覺有些不妙,心道難道林沖這廝覺察出什麼了,可是看樣子有完全不像啊。
不好的預感紛至沓來,陸謙一下有些猶疑了,隨即他微不可察的搖搖頭,心道或許是林沖知道了調查軍器監工匠的事是自己的手筆,可是這又能怎樣?
此刻林沖已經被自己騙到太尉府來了,這時白虎節堂兩邊埋伏了幾十名好手,其中還包括丘嶽,周昂,王文斌,胡春,程子明五大高手。
加上自己這邊有心算無心,你林沖就算身手再厲害,又怎麼可能有命活著出去?
所以怕他個鳥!
陸謙放輕鬆下來,笑著道:“怎會不記得?當時兄長問我,若是哪一天有人逼著我對付兄長,我會怎麼做?
而我的回答是,若真有這一天,我被逼著做了對不起兄長的事來,兄長只管把我的心剜出來。
這話小弟怎麼敢忘?兄長突然說起這事,可是小弟有對不起兄長之處?”
陸謙心中冷笑,暗道老子就是對不起你了,可老子卻不是被人逼的,老子是主動的!
而且當時你也說如果真有一天,你也不會怪我,怪只怪這世道。
呵呵,確實應該怪這世道。
你道我不想清清白白做人,乾乾淨淨做事麼?
可是這個世道黑暗,容不得我們這樣乾淨做事做人!
你林沖之前不是不願對太尉小公相他們低頭麼,結果不是被他們排擠得在京城呆不下去了麼?現在還要把命送在這裡!
不過這世道也不是沒有好處。
想那高俅,不過是一街頭小混混而已;想那朱勔父子,不過是農夫和街頭賣假藥的出身;還有那大宦官楊戩,之前也不過是後宮當中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宦官罷了。
可最後這些人都發達了,固然有三人都有一技之長的原因,但會踢球,會修園子的人多了去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三人都善於揣測迎合官家的心意,這才日益受寵,權勢日重。
自己又不比他們差多少?他們可以,自己為什麼不可以?難道老子就應該一輩子當一名虞侯麼?
縱然沒有他們那麼好的際遇,爬不到他們這樣的高位,可哪怕是做一名指揮使,都虞候,也比自己現在這個無職無品,家奴也似的虞侯跟班好啊!
太尉可是許諾了,只要弄死你林沖,即刻就把我推薦到官家身邊,諸班直中做一名副指揮使!
陸謙的心裡話,林沖聽不到,不過看到他臉上那壓抑不住的得意,林沖的嘴角也忍不住扯出一抹譏誚的笑意來。
兩人就這麼各自懷著不同的心思,七拐八拐的又過了兩三重門,來到一間大堂面前。
這時,陸謙卻突然不走了,笑著道:“兄長,太尉就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