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四,天氣未及晌午時,距梁山水泊東南岸六十里許,鄆城縣東南三十里處,黃泥崗上,一輪紅日當天,四下裡無半點雲彩,其時那熱不可當。
只見不遠處一片松樹林中,七個販棗子的客人,立在松樹旁邊,指著對面一十五人說道:“倒也,倒也!”
話音剛落,就見這十五個人,頭重腳輕,一個個面面廝覷,都軟倒了。
這時七人當中一個脫得赤條條的,,身上露出黑熊般的一身粗肉,鐵牛似遍體頑皮。交加一字赤黃眉,雙眼赤絲亂系,怒發渾如鐵刷,猙獰好似狻猊的黑壯漢子大叫一聲,從地上奪過一條朴刀就要砍殺過去。
當先一位年紀最長,如鐵塔一般的壯漢連忙出言喝道:“鐵牛,休傷人命,我等只劫財就是!”
另一名書生模樣的也大喝道:“鐵牛不可害他,這人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漢,乃是三代將門之後,五侯楊令公之孫,若是殺了豈不壞了義氣!”
“這廝鳥們都見過我們,不如殺了乾淨,省的麻煩!”
那黑熊鐵牛一樣的大漢大叫起來,不過話雖這麼說,還是聽話的停下了手,只是嘴裡還念念叨叨,表示保正哥哥和教授哥哥就心慈手軟,留下麻煩。
其他六人人逢喜事精神爽,也不跟他計較,全都笑嘻嘻的從松樹林裡推出這七輛江州車兒,把車子上棗子都丟在地上,將地上十一擔金珠寶貝,都裝在車子內。叫聲:“聒噪!”一直望黃泥岡下推了去。
“哈哈哈哈……這些呆鳥!說甚麼三代將門之後,我還以為有多大能耐……”
“哈哈哈,發達了,有了這些金珠寶貝,俺們這輩子都得快活了……”
卻說被迷暈的一十五人中,帶頭那個臉上一大塊青記的,因著喝的酒最少,這時還殘留些許意識。
在他漸漸模糊的視線中,看著這夥販棗子的客人推著江州車兒大笑著走遠,耳中聽著他們的嬉笑言談,青面大漢口中只是叫著苦,心中更是悲憤到了極點,暗道:“老天爺,我怎麼這麼命苦!”
無盡的悔恨和心痛中,青面大漢漸漸失去全部意識,終於昏睡過去。
過了一會,卻見對面不遠處的意株最為茂密的松樹上,突然滑下一個人來,他抖了抖身上用作偽裝的樹葉,來到青面大漢面前,忍不住搖搖頭道:“這楊志名頭不小,卻沒想到這麼不會做事,真是徒有虛名啊!”
原來這人名叫沈楊,乃是梁山軍時遷手下一名密探,平常的生活就是一半時間接受時遷、馬靈、張順、武松、焦挺等教官關於輕功提縱術,攀爬,潛行,化妝,偽裝,潛水,格鬥技巧和一擊必殺訓練的訓練。
另一半時間則在濟州、鄆州等州郡,還有汴京城、應天府、大名府等地充當探子,隨時掌握各地的情報。
話說這沈楊因為資質比較高,訓練學習時也比較刻苦,很快就脫穎而出,成為一名行動隊長,負責大名府這一塊的情報蒐集。
梁中書要給岳父蔡京送十萬貫生辰綱的事情,連劉唐和公孫勝都知道了,自然瞞不了沈楊等梁山密探,還有石秀麾下負責長期潛伏的坐探。
於是,訊息很快傳到林沖,許貫忠等人那裡,林沖想了想,表示這時候梁山軍正在和朝廷談招安的事情,正在爭取時間大力發展,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況且梁山軍也從不做劫掠的事情,也不稀罕這十萬貫金珠寶貝,不要因此壞了名聲,這件事就隨時關注好了,不要去動他。
同時林沖還笑著說道,這楊志自作聰明,生辰綱肯定不能護送至東京城,結果果然就在黃泥崗被人給劫了去。
話說沈楊搖頭嘆了一口氣,也不去管他,快步跑下了崗子,找到黃泥崗下隱藏的梁山密探,讓人回梁山軍報信去,自己又再次跑上崗子。
卻說沈楊再次隱身大樹之上,沒過小半個時辰,楊志就悠悠醒來,爬將起來,兀自捉腳不住。看那十四個人時,口角流涎,都動不得。
楊志憤悶道:“不爭你把了生辰綱去,教俺如何回去見得梁中書!這紙領狀須繳不得!”
楊志隨手將軍令狀扯破了,又長吁短嘆道:“如今閃得俺有家難奔,有國難投,待走那裡去?不如就這崗子上尋個死處!”
說話間,這楊志往前走了幾步,來到黃泥崗的邊上,望著崗下的嶙峋怪石,他閉上了眼睛,只覺得萬念俱灰,就欲躍身一跳,死了算了,也算得到解脫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腦海中卻忽然想起一個人來,那人不僅比武勝了自己,更送了自己一匹遼國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