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梁山軍攻滅西夏可是一次性繳獲了四千多萬貫的財物,外加戰馬,牛羊無數,還有河套草原這塊最好的養馬地。
正在讓林沖吃驚的還是宋江這廝只是幹言山附近打家劫舍,竟然也積攢了這麼多的家當。
而且既然宋江要去打田虎,沒有軍餉肯定不行,所以他不會把全部積蓄全都獻給朝廷。
那這樣算來,宋江這半年來,起碼搶劫了一千萬貫的財富!
“他哪來這麼多錢?”
石秀道:“還不是學我們的。我們一開始時,不是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將水泊周圍,作惡多端,民怨極大的地主惡霸抓做典型,先是進行公審,然後公開宣判。
再後水泊周圍膽敢繼續作惡,欺壓佃戶窮人的地主惡霸越來越少了,我們又在水泊外面設一公堂,但有百姓身負冤屈前來告狀的,只要查證屬實且確實作惡極多,民怨極大的,哪怕不在濟州,鄆州,只要在京東路我們也一定出兵為其逃回一個公道。
宋江和吳用這廝們到了幹言山,也學我們,專門打劫這些作惡地主惡報,然後抄家,給百姓分地分糧食,以此收買人心。
只是這廝們比我們做得還狠,我們是隻抓作惡最多的典型,其他的情節不那麼惡劣,只要肯認罪,不再作惡,賠禮道歉,主動降低地租,我們便只是警告一番。
宋江這廝們卻是但凡抓到機會便殺人破家,搶個精光,然後再拿出一點糧食分給百姓,收買人心,這樣一來能沒有錢嗎?”
林沖點點頭,他算是明白了,如果說梁山軍一開始打土豪分田地,還只是殺雞儆猴,主要目的還是逼迫京東路的地主鄉紳降低地租,對佃戶莊客好一些,不要再想著害人,奪人田產。
林沖這麼做主要還是不想做的太過,與地主文人階級勢成水火,希望能得到更多人(讀書人大多都是地主出身)的支援,或者哪怕不支援,至少不那麼敵對。
而宋江這廝卻是一心一意只要打土豪給自己撈錢了,這廝已經顧不得以後的事了,只想急功近利快點使幹言山壯大起來,然後招安,當官。
不得不說他現在是成功了,但也把真正統治宋朝的地主鄉紳官僚階級給得罪死了。
本來得罪了也就得罪了,若是他一直做土匪,或者乾脆依靠老百姓打下江山來,地主鄉紳官僚階級倒也不能怎樣。
可他現在竟然向被地主鄉紳官僚階級掌控的朝廷投降了……
這廝現在是對朝廷還有用,一旦他對朝廷的利用價值不那麼大了,就算蔡京這幫奸臣不殺他,宋江也決計得不到善終。
一定會被人害死搞死,而且一定是死無葬身之地,全家死光光的那種!
這時就聽石秀繼續說道:“倒是好笑,聽說朝廷現在已經沒錢了,沒想到下面這些豪強卻是這麼有錢,宋江這廝這才用了多久,就一下搜刮了上千萬貫的財富!
這次田虎、王慶、方臘俱都打下上十多二十幾個州縣,只怕抄家搜刮的銀錢少說也有幾千萬貫了!”
林沖笑了笑,當然不會聽不出石秀話裡的意思。
不過說起來,“民”富國窮這也算是中國的一大特色了,早在漢朝時中央財政就時常的吃緊,而地方富豪卻富可敵國,以至於董仲舒還給漢武帝進言道:“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
顯然,這裡的這個“民”當然不是指的小老百姓,而是指大地主,大豪強,富商巨賈。而之所以會造成這種現象的主要的原因就是不可避免的土地兼併。
國家最基本最重要的生產資源——土地,被這些大地主所壟斷,所獨佔,於是富者愈富,貧者愈貧。
甚至到了晚明的時候,國家窮的連李自成打到北·京來,給士兵的軍餉和犒賞都錢都沒有,而北·京城內那些大官僚同時也是大地主卻富得流油。
在北·京城被李自成攻破後,這些人被李自成挨個拷打,四處抄家,竟一下抄出七千萬兩白銀之巨。
要知道因為朝廷沒錢用,又要打韃子,崇禎沒辦法只得向百姓加徵賦稅,加餉攤派,結果不過從民間得銀兩千萬兩,卻逼得無數百姓家破人亡,只能造反。
而當時的地主鄉紳官僚階級,東林黨人卻還在大肆鼓吹,朝廷不應該與民爭利(指朝廷想向他們收商稅)。
最後結果就是,官逼民反,胡虜入寇,這些無比貪婪且短視的地主鄉紳官僚階級終於自嘗惡果,不僅亡了天下,而且連他們自己也被流寇,被韃子像狗一樣殺死,他們聚斂的巨大財富,最終還是便宜了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