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後頭的人,這老臉果真是沒法要了……”說著說著難免怨念起來。
老嫗忙勸道:“娘子莫說這些了,人活一輩子,不就為了兒孫過活的嗎?再說那鄧家娘子的風光,其中艱辛您最是知道不過的!不知內情的世人只道那鄧家娘子今日風光無兩,卻不知她個夫家孃家皆棄的女人家能熬到今日,也是非一般人本事哩,當年……那些子‘一女二嫁’的閒話可是滿城飛的,只恨不得將她母子幾個逼死了才省心哩……果然這世間之人皆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
胡老夫人聽得點點頭,想起鄧秋娘的苦來,嘆息道:“是哩,放眼這大宋朝,能離了前頭相公,好生領著兒女改嫁的女子,也就只她一個了。”
“多少女子從一而終又如何?還不是深陷後宅之內,與旁的女人、與婆母、與妯娌,甚至與良人爭強鬥狠,鬥著鬥著這一輩子也就鬥沒了……好似女子這一生除了後宅就再無去處似的……千千萬萬的女子皆是這般熬過來的,只那鄧秋娘能好生走出這漩渦,這也就是她鄧秋娘的命吧,凡是以前命運欠她的,後頭都會慢慢還給她的,觀她現今日子好生自在,家中子孫又是個個出息的。”
“娘子這般說別家兒郎出息,若是三爺知曉了定要吃味半日哩,咱們家三位爺,哪一位不是文武全才?就是下頭的小郎君亦是個個人中翹楚哩!”
老夫人又是一樂,這三兒從小最得她的心,嘴巴又甜,才智機敏,常常逗得她合不攏嘴,就是這不准她誇別的兒郎的毛病亦是分外有趣的。以前小小的他讀書最是厲害,胡家還辦著族學,他每日散了學歸來,定要嘰嘰喳喳將學裡事情說一遍的。待聽到自己誇了哪家兒郎字寫得好,他就得嘟著嘴吃味半日,事後卻又悄悄練多少大字,硬是要趕超那兒郎方罷休……
老夫人想及此,眼前彷彿就出現了個小小的兒郎似的,少不得感慨著:“果然是歲月催人老,一轉眼小兒郎都作了爹了。我們這些老貨亦是半截身子入土了,只若是他們出息些,我往後也能走得安心些。”
老嫗張了張嘴,正要寬慰她,老夫人卻先開了口:“翠蓮你就莫捧著我了,自己的兒子我這當孃的最清楚不過,這幾個哪個是讓人省心的?老大也就罷了,要拴在這金江守祖業承組訓的;但那老二,你瞧瞧,好生太醫局不待,能在官家貴人面前走動是多大的臉面?他倒好,回了這鄉下地方整日地主老財的還做上癮了!這般年紀了也只得了沁雪個獨姑娘,他是真要一輩子守下去不成?”
“咳咳”老夫人話說得急了,還咳起來,似乎心內積攢的情緒,皆欲隨著咳嗽傾吐而出,一聲急過一聲,整個內室迴盪著她的咳嗽聲。
那老嫗忙幫著拍背,餵了半盅川貝枇杷水下去,方才止住。
待緩下來了,胡老夫人才接著道:“老三這幾年還算好的,歷練出來了,跟著竇家走我也放心些,只千萬要抓穩了這顆救命稻草才好……你也瞧見了,那竇家十三郎卻是個厲害的,只恨這般人物不是我胡家人……”
那老嫗卻眼珠子一轉,笑著道:“娘子您再好生想想,怎就不能是胡家人哩?不是老話說的‘一個女婿半個兒’嘛……現今咱們沁雪小娘子亦是十四的大姑娘哩!”
誰知不說還好,一說,那胡老夫人的眉頭皺得愈發厲害了,嘆息著道:“唉,翠蓮,你是不曉得啊,將才……你可見著那竇家兒郎了?”
“自是見著了,委實是一表人才,風采不凡的好兒郎哩……只若是他鰥夫一個的話,娘子也莫憂心,奴婢在京中時,聽聞他那兒子是放他祖母跟前哩,平素亦不常在一處的,只要今後小娘子抓住了他的心,再好生養幾個兒郎放他眼皮子下,哪有不疼的道理?”
哪知老夫人卻搖搖頭,意味深長道:“並非沁雪的問題,你且說說將才可覺出他哪不對了?”
那叫“翠蓮”的老嫗仔細回想了一番,實在想不出哪不對勁,苦笑道:“老奴倒是未瞧出來哩,娘子就教教我這愚笨的吧!”
“他一進門我就看出來,他衣裳與頭髮皆是溼|了的。但昨晚出去尋紹兒前,慶家小子是拿了斗篷與帽子給他的……”老夫人提點到。
但那翠蓮卻仍是搖頭:“怕是雨勢太大了,那斗篷與帽子皆是擋不住的吧,就連阿紹小相公抬回來皆是全身溼透了的。”
胡老夫人卻是聽得搖了搖頭,嘴角微微動了下,看來這翠蓮在兒子跟前養老真是養得久了些,這心竅卻比不上以前了……也不知自己這次將她叫回來是對是錯。
“你再回想一下,與他一道進門那小姑娘……她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