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過來跪地下磕頭的江春,內心確是真心實意祈神了的。冥冥之中既有神靈讓她穿來這陌生的世界,那她就祈求神靈能夠保佑江家眾人和外婆一家平平安安,日子愈過愈好,自己順利入學。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祈求保佑她現代的父母兄弟能夠平安健康,事事如意,早日走出喪女的悲痛來。
隨著王氏祈福聲的落下,門口一陣“噼裡啪啦”的爆竹聲震天響起。幾個小的也不怕,捂著耳朵一顛兒一顛兒的去門口守著,待爆竹聲響過了,趕緊去地下找找可有沒放響的“啞炮”,撿了留著明日初一耍。
待眾人圍坐桌前,江老伯招呼一聲,眾人就提起筷子。因著這分量管夠,菜品又繁多的,也不擔心會不夠吃,家人終於慢慢地邊說邊吃了一個多時辰。
有那愛吃紅燒肉的,自家舀了湯汁兒來拌著飯吃,愛吃燒鵝的則是連著啃了兩隻鵝腿,也有愛吃雞肉的,愛吃小炒肉的……
直到天色慢慢黑下來,江家的年夜飯才吃好,雖大人娃娃都吃得腆著肚子走不動路了,但仍是剩了半桌下來。幾個媳婦子收拾乾淨後,也就到了最激動人心的時候了——發壓歲錢!
江家往年的壓歲錢,頂多就是紅紙裡頭包一兩個銅板兒。但今年的壓歲錢大家都莫名的期待,娃娃雖還不會花錢,但有小夥伴就會攀比炫耀啊!大人則是想著娃娃不會花錢,這發給娃娃的也就等同於發給自己了……
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江老伯二人端出那黑色托盤來,只見上頭擺了十幾個紅紙包。
眾人:怎會有十幾個?
江老伯道:“今年你們兒三個也有,媳婦兒也有,來來來。”
說著先六個大人每人遞了一個微鼓的紅紙包過去。
又招過四個孫兒孫女,每人遞了一個更大些的紅紙包過去。幾個小機靈鬼還無師自通地說了一籮筐好話,什麼“恭喜發財”“身體安泰”“年年有餘”的。
就是小軍哥兒本是不會說話的,在這幾姊妹都“老伯奶奶”“這好那好”的環境裡,終於激動得嘣出了“老婆”“賴賴”四個字來,雖發音不準,一家人卻也大喜過望了!
王氏抹了抹也不知是笑出來還是感動出來的淚,道:“好好好,小乖狗會說話了!我老江家雙喜臨門!我往日的香火沒白燒!”
文哥兒卻已是迫不及待地拆開了自己的紅包,只見裡頭包了一個成|人拇指頭大小的銀鎖,拴了細細的銀鏈子,鎖上刻了只活靈活現的小金雞——他是屬雞的。春夏兩姊妹開啟,一個刻了小肥羊,那是江春的;一個雕了金豬,那是江夏的。
姊妹幾個忙不迭套脖子上去,樂得都快找不著北了!
江家幾個大人的則是每人五兩的銀角子,在這個年代可算是鉅額壓歲錢了!看來老兩口是下了血本了,這光幾個大人的壓歲錢就去了三十兩白銀,還有幾個小兒的長命鎖,少說也是十兩的!
眾人聚在堂屋裡嘰嘰喳喳,大人早失了往日的沉穩,小兒則是猶如脫韁的野馬,盡情地笑鬧起來。
待笑鬧得差不多了,眾人回房換了新衣裳出來,老江家已是兩三年未扯過過年新衣裳了,今日眾人換上,打整得乾乾淨淨,果然“人靠衣裝”,個個看著都比平日俊朗好些子了。
江春留意到,眼見著眾人的興奮,江老伯這個沉默寡言一輩子的農村老漢,又是滿臉欣慰,又是默默地抹了抹眼角……江春相信,江家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翌日,冬日的陽光灑進窗戶,空氣裡瀰漫著爆竹燃放過後的硫磺味,外頭鳥兒嘰嘰喳喳歡唱起來,就是家裡的豬豬雞雞也哼哼唧唧著,彷彿歡騰著,新的一年來了!
天亮了半日,江春仍是賴床上起不來。
因本地有“開財門”的風俗。頭天三十晚上守歲到初一子時,臨睡前,家裡大人會在門縫下壓點兒錢財。待得天亮時分,家裡的小娃兒不拘是誰,只要第一個起床的,就能開啟家門,拿出“開門財”,再放一串炮仗,表示來年這家的收入就全靠這次“開財門”了。
且村裡還有“比早”的習慣,全村都豎著耳朵聽呢,看誰家開財門開得早,誰家就是勤快人;越是後頭放炮仗的,越會被村人笑話。
故天將亮時,江春被奶奶叫醒了先去把財門給開了,讓爹老倌幫著放了炮仗,她又睡眼惺忪轉回床上了……中途醒過一次自是睡不夠的。
“幾個懶娃娃,快起嘞!我老江家黑土凹的田埂都被你幾個睡倒咯!再不起今日可就不準穿新衣裳咯!”王氏在院子裡催起床呢。
可能是王氏“積威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