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奴婢的面前,她是可以甚也不在意的……連翹只不住磕頭告饒,急急忙忙就供出來:“娘娘,娘娘,奴婢豬油蒙心,說錯話了……奴婢都說,那紙條是昨日白日間蓮心送來的。”語氣之倉促,生怕晚了片刻就來不及似的。
竇淮娘聽她胡扯些,最後才吐露個名字出來,蹙著眉問:“蓮心又是哪個?”
自有府內婆子上前來:“回娘娘,那是隔壁二夫人跟前的大丫頭。”
同樣的,不消片刻,一個頭發蓬亂,衣裳不整的丫頭被扭送到眾人跟前:“這丫頭還想跑呢,卻是在隔壁府角門處堵住了……有本事做你有本事也莫跑啊!今日這事光跑可是解決不了的!”
“哦?還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那丫頭見三堂會審的陣仗,又聽那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娘娘如此說話,自知今日這條命是要交代在此處了,反倒冷靜下來,不哭不鬧,還冷笑了聲:“沒錯,紙條是我塞的,毒是我下的,我無怨無悔。只是可惜了那包好藥,居然沒藥死這老虔婆……”
“啪!”自有婆子賞了她一耳光,罵道:“賤婢還不快住嘴!”
她嘴角就流出一條血線來,順著白淨的頗有兩分姿色的下頜流淌,眾人望著都覺得疼。
但她卻是曉不得疼似的,反倒瘋笑起來:“啊哈哈哈哈,她本就該死!若不是她,這國公府爵位就是我們二房的,這本就是我們竇家的爵位,憑甚由他個姓張的鳩佔鵲巢?全怪這姓鄧的老虔婆,是她指使著她那窩囊廢兒子搶了我們竇家應得的爵位!要不是她……”
“啪!”
這回卻是那早上的告狀老太太沖出去給了她一耳光,嘴裡急忙罵著:“你這賤婢,誰與你是一家?要死就自個兒出去死遠一些,這與我們二房何干?”生怕被她拖累似的,老太太還使勁對著她肚子踹了幾腳。
力道之大,即使是健健康康的成年女子也受不住,更何況是……
果然,那叫“蓮心”的丫頭抱著肚子就“啊啊”的哀嚎起來,眾人不明所以。江春眼神微動,她猜到了兩分,能讓她不惜一切做出害命之事,以竇家二房榮譽為自己榮譽,那定是她……不過已經來不及了,才片刻功夫,她身下就流了一灘血出來。
眾人再看她痛苦、絕望的神情,都明白過來:這是流產了。那些做孃的,就將自家小娘子頭眼給蒙了,不令她們瞧見這駭人場面。
江春亦眨眨眼轉開視線,她不知兩府恩怨,不能說原諒不原諒。若站在竇元芳的角度想,就是這婢女才害得他祖母遭了罪,若今日不是僥倖,他可能就要因為這婢女失去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了!
那婢女流著血在地上哀嚎間,抬起頭來望向竇憲身後一群男子,裡頭有老有少,也不知她是望向何人,亦不知是得了何樣指示,忽見她抬起頭來慘笑一聲,居然奮起朝著旁邊的湖裡縱了下去。
這動作就發生在一息之間,待眾人反應過來,那湖中已響起了“噗通”一聲,幾個婆子趕過去,只見那一片染了血色的湖水在慢慢變淡……
婆子正準備脫了外衫跟著跳下去,竇淮娘卻恨得輕笑一聲,止道:“罷了,倒是好本事,有膽量,本宮佩服!但今日之事,可不會就此打住的……”
“淮娘!”竇老夫人睜開虛弱的雙眼,望著氣急冷笑的女子。
原是第二碗參湯也吃下去後,老夫人終於能說出話來了:“今日,之事,到處,為止。”
見竇淮娘還要張口,老夫人顫抖著,咬了牙一字一頓的開了口:“皇后,娘娘,老身,有,不情之請。”
眾人見她這樣子,自家家事被全京城的貴婦瞧了笑話,自己從鬼門關走了兩遭回來,說話口齒都不得用了,倒是同情起來。
“阿孃你這是要折煞我呢,有什麼只管吩咐就是,只要是兒能辦到的,定當全力以赴……”竇淮娘溫聲應答。
“安國公府,懇請,聖上,收回,爵位。”
眾人豎起耳朵卻是聽到這麼一句,猶如晴天霹靂!
安國公府可是當世三大國公府之一,可以說,除了皇宮內院和壽郡王府是皇家宗室,平民百姓裡,就數三大國公府地位崇高了,旁人努力幾輩子上百年亦只混得到侯府將軍府……竇家才傳承了兩代的國公府說不要就不要了?
眾人難以置信。
竇元芳起初亦皺了眉,但隨即想到甚,他又神色安定下來……江春猜測他是贊成的?將來很有可能由他執掌的國公府就這麼平平淡淡的放手了?江春也不太能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