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這般急速地衰老下去。
江春垂了眼眸,終於輕輕喚了聲“舅舅”。
高洪早已習慣了她這樣的態度,也不以為意,只喚了她進迎客樓,道:“怎這般晚了還在外頭行走?晚食可用過了?”
江春皆隨意應了。
高洪見此,感慨了句:“力哥兒與你兩個倒是相似,不想理我時就都一樣的作個鵪鶉樣子。”
江春聽他提起高力,終於抬頭望著他,仍然未說話。
高洪伸出手來,似乎想要像小時候一般摸摸她腦袋,想起她已是十二三的小娘子了,又中途將手改了道,放回自己後腰,習慣性的捶了兩下。
“舅舅這幾日身上不好?”
“老|毛病了,這腰桿子總是痠痛,吃了幾劑風溼藥也不見好轉。”
江春想起他每日定定坐在櫃檯後打算盤,這樣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最容易引起脊椎病變了……他這怕是腰椎的問題吧。
“那舅舅往後就少吃風溼藥了,倒是可吃些強腰健骨、通經活絡的,平日家去了還得多臥床休息,床板也莫太軟和了……”望著高洪那有些微亮的眼眸,江春又說不下去了。
本來內心是對他有疙瘩的,怎說著說著就忘了這一茬?她有些懊惱。
高洪卻望著她那懊惱的樣子笑了笑,雖然將眼角的皺紋撕扯得愈發深邃了,但混濁的雙目卻似乎清透了兩分。
“你後日就升學試了罷?戶籍文書可帶來了?衣裳襪子要穿暖和些,到時候天冷了怕坐不住。”高洪像個和藹的長者般嘮叨著。
江春有些心酸,這要是舅母還在該多好,她能接受得更心安理得。
現在的她,總覺著,若接受了舅舅的關懷,與舅舅“和解”,彷彿就是背叛了那個可憐的女人似的。
見她低著頭不出聲,高洪又嘆了口氣:“今日可是從家來的?那書信收著了罷?我忙著來做工,就請了隔壁小相公幫忙送去的……力哥兒那小子,天未亮就不見了蹤影。”
江春終不忍心,答了句:“收著了,多謝舅舅。”
聽聞高力的事情,又忍不住問道:“力哥兒在忙甚嘞?可不得想著考縣學的事了?”
“莫提了,我們亦不知哩,只聽他嘴裡唸叨著要去學甚武藝……前幾日還拜了個別村的師傅,專門走鏢的,你外婆被他磨得沒法子,提了幾十個雞蛋去那戶人家意思一下,又給了幾百文的甚‘拜師費’,就當哄著他玩玩……”
“誰也未當真的,哪曉得這小子這幾日就著了魔似的早出晚歸……讀書不見他有這勁頭,學這些把式卻是肯下心思……委實頭疼哩。”
頓了頓,似乎是怕江春又歇下好不容易提起的興致,高洪忙接著道:“原本只盼著他能學些算籌本事,來接了我的班,哪曉得大字不識幾個,整日上躥下跳倒是厲害……文哥兒跟著他也學得調皮搗蛋,只怕你阿嬤都拿他沒法子了。”
江春點點頭。這倒是真的,現在的文哥兒愈發調皮了,若沒江老大在上頭壓著,估計得上天。
但回過神來,她又覺出微微的不適來:舅舅的態度似乎有些在討好她?
“天色要黑了,你個小娘子家家的,莫在外頭逗留,快回學裡去罷。”高洪囑咐她。
江春轉身走了兩步,聽到舅舅又將她喊答應,道了句“過完臘八我就要去汴京了,有人說在那兒見過他們倆。”
江春不以為然,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這“他們倆”說的是夏荷與趙士林兩人吧?他聽誰說的?
這些都是疑惑之處,但江春不想在考前令自己心緒波動,只暫時忍住了,想著待考完再去舅家好生問問就行。
她沒有問高洪他要去汴京的具體何處,要去多久……若她能有先知能力,定會阻攔舅舅這一趟懵懂的汴京之行的。
可惜,世事總是這般在最不起眼之處出人意料。
第74章 結業
第二日,江春早早的去找學錄換了準考牌。
考場設在縣衙內,據說是唐朝儲存下來的舉子“貢院”。
這時代的考室雖不似後世寬敞,但其規範性和規模方面卻是現代教室填充成的考場無法比的。金江的貢院是在縣衙後頭建了個封閉式的院子,裡頭蓋了好幾列一模一樣的白牆青磚瓦房,稱為“號舍”。每一列皆有十丈長,分隔成幾十個小隔間,無門無窗,裡頭除了一張由四五塊板子拼接出來的桌椅,別無一物。
倒是唐朝的科舉制興盛,歷屆參考人數眾多,就是這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