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她?”楊氏用手肘拐了丈夫一下,將迷迷糊糊的江二叔驚了一下。
“嗯嗯……曉得啦曉得啦,不過要問個甚?你想曉得怎不自己去問她?”
“你去,那是你妹子,又不是我妹子!”
“咦……你妹子,你妹子你能問出來嗎?你們老楊家哪個不是人精?”江二叔故意挪揄她。
“喂!江興!你甚意思?我楊家人又怎惹到你了?我都來了你江家小十年了,你還甚‘你楊家’‘我楊家’的分清楚?你是甚意思?”說著就用手去掐江二叔腰間軟|肉。
“啊!痛啊!我這不是跟你學的嘛,你不也‘你妹子’‘我妹子’的分得清?”江二叔瞌睡被她掐跑了。
“那不是你妹子難道是我妹子?就你們家這人精,我把她當妹子,她能把我當嫂子?”以前姑嫂兩個本就有些不痛快的,以為嫁出去就能安寧了,哪曉得還有再回來的一日。
這江家還是第一次出了和離的姑娘,也不知可會影響到自己閨女的姻緣……想著對小姑子又多了兩分怨。
江二叔被她“你啊”“我啊”繞得頭昏,無奈投降:“隨你隨你,睡了,明日還要早起呢……”
二嬸卻還睡不著,想到這本就心思各異的大家庭裡,又來了個人精,不就跟熱油裡滴冷水一個道理嗎?不知還要鬧出甚風波來呢!但她與另兩個妯娌不一樣,她們有兒子傍身,只獨她沒兒子……這股不甘,每每燒得她夜不能寐。
她使勁推了推身旁男人,扭捏著小聲道:“不是要生兒子嗎?你還睡甚?”
身旁的男人無迴音。
半晌,就在她羞怯的閉著眼等了好久之後,傳來了睡夢中的一句嘟囔“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呢”。
……
江興王八蛋!活該你沒兒子!
楊氏吃了一肚子氣也睡著了。
江春卻是不知這些故事的,接下來兩日,家中都還算安靜,只除了王氏與江芝時不時的小口角,但那是親母女,哪有隔夜仇的。
初八這一日,江春早早起了用過早食,換了身鵝黃色齊胸孺裙,裡頭穿著保暖的棉布衣裳,外頭又加了件加厚的褙子,早晚會冷些,但白日間卻還是嫌熱的。
才下得樓去,江芝就打趣她:“瞧這是哪家的俊俏小娘子哩?怎生得這般好看?不得了哩!以後小郎君要把咱家門檻踩爛了……”
院裡的軍哥兒卻是個懵懂的,仰著頭問嬢嬢:“誰敢來踩爛我家門檻?我放‘尾巴’和‘獅子’去咬他!”
小兒這副煞有介事的樣子逗得眾人哈哈大笑,江春被笑得有些不自在,但女孩子嘛,想要在畢業前給同窗留個好印象,這也是人之常情。
想通了這一關節,她也就大大方方任她們打趣了。
待江芝與江老大收拾妥當了,三人坐著牛車才往縣裡去。今日是江春“報志願”的日子,而江芝則是有她的打算,要進城看看,江老大無事就作了這車把式。
她算是來得遲的了,待她到了學舍,甲黃班的學子已經基本到齊了,見著她難得的穿了回鵝黃色衣裳,倒是將她襯得人比花嬌。不少人皆目露驚豔——好一個漂亮的小娘子!
素日裡她只穿了館服埋頭讀書,從未穿過這般襯膚色的衣裳,倒是令人眼前一亮了,有那膽子大的男學生,就特意走過來與她說幾句話,問些“今日怎來晚了”“考得如何”“往後去哪兒讀”的問題。
以江春的閱歷,哪有不懂的,只心內竊笑著一一應付了,末了不得不感慨一句:年輕就是好啊!彷彿連空氣都是香甜的。
胡沁雪已幾日未見她了,現好不容易好友兩個見面了,卻還未說上幾句話,就被那些男學生將人“搶”了去,她早就不樂意了。
“春妹妹啊,看吧,我都說了,你就該多穿穿這鮮嫩顏色的,這麼一身看著像朵花似的,都引來狂蜂浪蝶了……”惹得江春輕輕掐了她一把。
這“穿得跟朵花似的”,倒是像她那個“竇叔父”的論調。
待古學錄進了舍裡,大家又習慣性的安靜下來,也不知是哪個帶頭說了句“咱們可結業了”,眾人反應過來就跟著笑起來。
古學錄也有些感慨,這是他完完整整帶上來的第一屆學生。三年來,看著他們一個個從懵懂無知的小學生長成了意氣風發的少男少女,他親眼見證了他們的成長。其間難免有令他心力交瘁的時候,如徐純幾人的難纏與頭疼。當然更多時候倒是省心的,似楊世賢、徐紹這般安分守己的學生也不少,他這個學錄可基本沒在他們身上花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