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輕信吳三桂,他為人陰鷙狡黠,毫無信義可言,切記!”說著,他疲憊的站起身,重重嘆了口氣,翩然而去。
“朕的事,自己會處理!”康熙邁開大步,怒氣衝衝的向南書房走去。
“睡前,記得點安神香。”康熙睡眠很淺,加上政事繁重,一天至多睡三個時辰。若沒有安神香輔助,他很難安然入夢。
“你……”康熙木得收住腳步,轉回身,百轉千回的目光望去,只換來月光下的空悵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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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一襲月光,一人一騎走在青石板路上,耳畔傳來打更的梆子聲,馬蹄噶噠噶噠的敲擊著路面,心下又裁出一闕《採桑子》,“白衣裳憑朱闌立,涼月趖西。點鬢霜微,歲晏知君歸不歸?殘更目斷傳書雁,尺素還稀。一味相思,準擬相看似舊時。”
甘露院的燈還亮著,便抬腳走了進去,見水浸天對月獨坐,一臉清俊之色,及腰的長髮隨意的披在背後,泛起朦朧的光芒。婚後,為他等門無形之中成了水浸天的習慣。
“怎麼還不睡?”
“不想辜負了這月色。”水浸天沒料想今夜他居然坐了下來。婚後,他還是頭一回坐在自己房裡,心裡說不出是喜還是驚。
“我跟他說,想過正常人的生活。”
水浸天遞了杯酒給他,臉頰攜過一絲莞爾,輕輕地說,“他一定很生氣,他一定又誤會了咱們。”
“似乎更嚴重些,這次是割袍斷義。”這酒又是苦的,比康熙九年的還要苦。
“帝王容不得別人負他,以他霸道的性子,若是許了,那才奇怪。”
“不過,都結束了。”斟滿酒杯,一飲而盡,將苦澀一併吞了下去。
轉動手裡的酒杯,他自顧自的說道,“不結束,又怎麼開始?”
二人默默的坐著,納蘭性德將一壺酒喝的乾乾淨淨。良久,才起身離開。走到門口,他回過身,若有若無的問道,“浸天,你後悔愛上曾遶嗎?”
“後悔?該後悔愛過,還是該後悔沒愛過?”
“……”他風輕雲淡的笑了。
水浸天站起身,望著月色下他迷人的雙眸,問道,“此時離開,你放心他獨自面對三藩的亂局嗎?”
“他總要學會長大。框架已經打好,無論怎麼變,都不會亂。只可惜,他眼中沒有容若的將來。”悽然之色躍然而生,更添了幾分微醺的迷離。
水浸天望著他風華無雙的背影,暗自喃喃,“我的將來,又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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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失魂落魄的回到寢殿,躺進龍床,頓感清冷難耐。乾清宮門前,納蘭性德的話字字敲在他心上,打的他的心好疼。細細想來,這些年,除了一身傷痕,兩端荒唐的婚姻,我還給過他什麼?我究竟為他做過什麼?他甘之若飴的陪我困在紫禁城裡,宮闈的爭鬥,險些吞噬了他的如花的生命……
康熙十二年六月十九,康熙詔諭兵部,開列具奏安插官員之名,並將佈置官兵、防守地方等方略奏疏上表。同時,遣大臣一員、前往會同該藩、及總督、巡撫、提督,具體商確撤藩事宜。
同年六月二十四,諭令折爾肯、傳達禮遠往雲南、料理藩鎮遷移事務。
康熙十二年七月初六,命戶部侍郎達都前往盛京,會同盛京戶部侍郎、奉天府府尹檢視安插三藩之地。
同年七月十九,調狹西總督鄂善為雲南總督。
康熙十二年九月十七,平西王吳三桂疏言懇請帶領屬下官兵至錦州一帶戍邊,並懇請朝廷酌情增加安置撫卹銀兩,公然跟朝廷討價還價。
康熙十二年十月初一,吳三桂奏請追加安置銀兩的請求獲准,並諭令吳三桂旨到之日即刻起行。
康熙十二年十月十二,吳三桂以雲南道路崎嶇,冬季多雨為由,懇請來年春天起行。
此時,血腥和刀兵之氣襲來,康熙預感到些許的不安,卻依舊天真的準了吳三桂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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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六,卯時,北海畔納蘭性德府邸
納蘭性德從練功房出來,剛在院子裡站穩腳跟,東北角的院落冒起陣陣火光和沖天的青煙,緊接著一陣騷動傳來。看到這裡,納蘭性德皺了皺眉,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幹練持重的管家鄂克孫走到納蘭性德身後,請示道,“大少爺,咱們還是過去看看吧。”
“這是第幾回了?”納蘭性德已經記不清這是水浸天第幾次實驗失敗。
“回大少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