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有些愣愣,太后的聲音把我的神思喚了回來,“綺回,下去吧!”
我轉身向太后行了一禮,道:“是,太后娘娘!”
魚麗攜著我的手離去,殿外竹風浮動,我的額頭和脖子一片冰涼,我伸手輕拂,竟然是汗溼一片,被竹風一吹,在薄寒未去的天氣裡更添冷意。魚麗緊緊握著我的手,關切地說:“姐姐身子可有些不舒服,手心裡出了好多汗,受了這樣的驚嚇,再強的身子也是扛不住的啊!”
我向她輕笑,緩緩搖了搖頭,她道:“姐姐真是勇敢,魚麗好生佩服,今日要是換做是魚麗,必定早已屈服。不過姐姐也算是因禍得福,太后那樣喜歡你!”
我道:“是福是禍,現在還不知道呢!”我想起剛剛在殿裡她對我的哀憐和手下留情,感激地說:“魚麗,謝謝你剛剛的‘不忍’與‘憐惜’,你的心真好!”
“魚麗只是佩服!”她向我含羞地一笑,將我帶到永壽宮的西南角上,竹林掩映之下,一排樸素雅緻的屋舍,依牆而立,我讚道:“想不到永壽宮裡宮女的屋子也這般清幽精緻!”
魚麗將我帶進最左邊靠井的屋子,屋子裡氣息清新,靠窗的地方並列放著兩張床,衣櫃、桌子一應俱全,屋子雖小,卻收拾地樸素雅緻,再加上窗外翠竹深深,風吟細細,更添一分幽靜。
我問魚麗:“一直都是你一個人住麼?”
她道:“幾個月前是香穗和我住在一起,但是前不久她犯了事兒,被驅逐出宮了。現在好了,你來了,晚上我也不寂寞了。”
屋裡不起眼的牆角邊,掛著一幅畫,畫中只有幾株翠竹,略顯孤獨單調,仔細一看,著筆卻婉約細膩,簡潔的勾勒已將綠竹的神韻畫出,我指著那畫道:“魚麗,這畫是你畫的嗎?”
魚麗隨意瞟了一眼,回身繼續鋪著床,“我哪有那樣好的才華,字也不識幾個,不過認得這些宮殿的名字罷了。那是早幾年一位娘娘的練筆之作,賞賜給我的。”
我“哦!”了一聲,坐在床沿上看著她鋪床,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魚麗的話剛剛顯得很冷淡,像是故意在掩飾什麼,不是她平時說話的樣子。
她轉過頭來,朝我一笑,“你一定累了,我去叫人給你打水洗澡,洗了澡好好睡一覺吧!”
魚麗不知從什麼地方取出了一隻木桶,放在房間中央,走了出去。不一時,幾個太監提著水桶跟在魚麗身後進來,“嘩啦啦”地將水倒進了木桶裡,魚麗將他們打發了出去,走過來替我更衣,我忙止住她,道:“我自己來就行了!”
她也不再堅持,只是道:“周嬤嬤剛剛吩咐了,叫姐姐你只管休息就是,今晚也不必你伺候,明兒一早就得去大殿裡聽候吩咐!”
我點點頭,“我知道了!”
她道:“那我先出去了,今日白天是我的班!”
看著她走出去,關上了門,我也趕緊褪去衣衫,裡衣竟然已經汗溼了一片,想起賜毒酒時的情景,現在還有些後怕,直到坐進了水裡,心裡還感到一片茫然,我到底將自己陷入了怎樣的境地啊?
魚麗在午夜時分回來,我正躺在床上數星星,一頭黑髮肆意地傾灑在枕上,窗外的月光一片皎潔,照得屋子亮堂。我想我的目光是有些渙散的,或是迷惘,想起接下來我要面臨的一切,真是害怕,以前我有姐姐,凡事她拿主意,可此時,我似乎將她當做了敵人,這也是太后願意看到的。但是這種感覺一點也不好,我不願成為任何人的敵人,也不願去故意傷害任何人,如果非要將我陷入絕境,我寧願找個機會逃走。
對,逃走,我似乎總愛用到“逃”找個字眼,難道是小時候偷吃被人追打時逃成了習慣嗎?
想起明日我要面對的太后,怎麼也睡不著了。
魚麗站在床邊看了我半響,驚訝於我為何還未睡著,她卸去衣物上床,躺在我的身側,低聲問:“為何還未睡著?”
我吸了一口氣,嘆道:“魚麗,你說太后可怕嗎?”
魚麗道:“若是你心裡不懼怕死亡,就如你今日下午那樣,太后又有何害怕之處?”
我驚訝於她的這句話,轉過頭去看著她,她卻雙眼定定地瞧著屋頂,良久,才道:“睡吧!”
我翻了個身,對於腦子裡的雜亂置之不理,漸漸地睡去,一晚上都是半睡半醒。
第二天一早,周嬤嬤便與我分了差事,伺候太后梳洗起身,早膳過後。太后斜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魚麗在左,我在右,卻是一刻也不敢鬆懈,全神貫注於太后隨時的需要,惟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