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木乃伊的身體外形,面部表情,都有著不同的痛苦,彷彿八百羅漢,神態姿勢各異,但全都是痛苦的,掙扎著的,特別是這種木樁從兩腿間一直插到顱骨的樣子,讓亞拉法師想到了阿松媽手中的人屍。
要從這數萬具痛苦扭曲著的木乃伊旁穿過去,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管什麼時候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總是森寒可怖的人形,彷彿到了活生生的地獄,若全是枯骨還要好些,偏偏是木乃伊,雖被扒去了皮,但那讓人心懼的表情仍舊掛在臉上。四人若是垂頭向前,難免不會碰上一兩具木乃伊,那樣的經歷也會讓人做噩夢。於是,四人只看木乃伊膝蓋以下的部分,這樣半斜視地走著,可是,當卓木強巴看見兩塊地板的拼接處,鋪在地板上的甲殼一樣的東西卻露出兩個黑幽幽的洞口,他馬上明白了他們是踏著什麼在前進,他不敢說,只能獨自悶聲,惴惴不安地走著。唐敏拉著他的皮帶,亦步亦趨地跟著。
亞拉法師似乎比其餘三人好一點,邊走邊道:“這裡空氣氣溫偏高,又十分乾燥,好像焚風一樣,或許這正是形成木乃伊的原因吧。”
呼吸著乾燥的空氣,卓木強巴覺得鼻腔有些癢,他停下來,擦了擦,唐敏見他不走了,問道:“怎麼了?”卓木強巴道:“沒事,鼻子有些癢。”方新教授提醒道:“別摸鼻子,這是空氣乾燥引起的,此時鼻粘膜很脆,容易引起出鼻血。”
卓木強巴笑笑,道:“導師說晚了,敏敏,有紗布沒有?”後面半句卻是問唐敏的。唐敏抬起頭來,惶恐地道:“呀,流鼻血了1卓木強巴沒想到鼻子變得這麼脆弱,只是揉了揉,竟然會出鼻血。卓木強巴半蹲下去,好讓唐敏在揹包裡找紗布,唐敏道:“用生理鹽水洗一洗,就沒事了。”做了簡單處理,他們繼續在陰陣中穿行。
走了十分鐘,還沒找到出口,那些陰兵並不是橫豎列成排的,而是時橫時豎,弄得像迷宮一般,卓木強巴走在第二位,因為唐敏要靠在他後面,亞拉法師只能走最後了。此時,卓木強巴已經感覺不對勁了,他發現自己腳步輕浮,每一步踏下去都好像沒踏到實地的感覺,但他依舊堅持著。
終於,方新教授道:“他們將陰陣布成迷宮,每一個到最底層的人,都必須要看完所有木乃伊才能走出去埃這些古瑪雅人信奉的到底是什麼,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
卓木強巴心中很奇怪,為什麼方新教授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還有些刺耳。只聽亞拉法師也尖聲道:“遠古的民族,都崇拜血腥和暴力,這是種族發洩的一種途徑,並非獨此一家。”
唐敏焦急道:“那我們到底還要走多久啊?”卓木強巴耳朵有些痛了,暗忖:“敏敏的聲音怎麼也這麼刺耳?”方新教授道:“不知道,這個空間大得很,能放十萬具木乃伊,那需要多大個房間埃強巴拉,你好像有些不對勁。”
卓木強巴昂起欲裂的頭,勉強道:“沒事,繼續走。”他很清楚,鼻血沒有止住,他已經嚥下不少。突然,他發現前面那具木乃伊朝著自己在笑,那是一種怎樣的笑,冰冷得讓人窒息,緊接著,自己左邊的一具木乃伊張牙舞爪,好像就要撲過來了,他驚惶地朝右邊退去,同時心中駭然道:“怎麼會這樣的?這些木乃伊,竟然是活的1右邊的木乃伊,卻死死勾住了自己的脖子,卓木強巴想要掙扎著離開,手足卻半分力也沒有,他看見,四面的木乃伊都揮動著無數乾涸的手臂,朝自己伸來,卓木強巴大口呼吸了幾次,只聽到最後一句話是:“天哪,他中毒了!納絡酮,拿納絡酮來1
甘甜清涼的水潤入喉嚨,卓木強巴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唐敏哭花的臉,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又驚又喜地盯著自己。“他醒啦,教授,他醒啦1
卓木強巴看著天花板,屋頂高五米,燈光下滿牆的淺浮雕,勾勒著青面獠牙獸。卓木強巴掙扎著半坐起來,只見這個房間約有一百平米,正中是一個古樸的石鼎,四壁繪著黑紅兩色的禿鷹,色彩鮮豔,栩栩如生,就好像剛畫上去一樣。四壁拐角處都是圓柱形,柱子上也用淺浮雕刻的方法寫意地勾勒出人形,個個面容猙獰,他們面部或左或右,無一例外都手執蛇杖,腰間纏著一尾蛇,方向左右對稱。房間開了三道門,沒有開門那面牆上一個巨大的抽象美洲虎頭顱,突出了它的雙眼和獠牙,角落裡有一些陶器,有大有小,陶罐和土碗,好像按照一定的方位放置在一起。卓木強巴斜靠著其中一根柱子,身邊有些藥品和一個水壺,他拿起水壺搖了搖,沒剩多少了,不用說,大部分都進了自己的肚子。
方新教授和亞拉法師由唐敏領路,從左邊的門進來,卓木強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