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停止計數嗎?”贊福德咆哮著說。
“當然,”福特長官回答道,“三分三十五秒鐘以後吧。”
沃貢飛船上,沃貢·傑爾茲感到迷惑不解。按他的估計,這應該是一場追捕,是一場牽引光束之間令人興奮的格鬥,是用專門安裝的常態持續迴圈亞粒子加速器和黃金之心號的無限非機率驅動器一決雌雄。可實際情況卻是,常態持續迴圈亞粒子加速器無所事事地躺在那裡,因為黃金之心號根本沒有啟動。它停在原地,似乎等著他們來抓捕。
三十級高殺傷力高精度光輻射炮火繼續傾瀉在黃金之心號上,它仍然停在那裡,承受著。
他檢查了自己控制檯上的每一個感測器,想找出對方是不是暗藏著什麼詭計,卻沒有發現一絲端倪。
當然,他不可能知道那杯茶的事。
他同樣不可能知道黃金之心號上的人如何度過他們生命中的最後三分三十秒。
贊福德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冒出舉行一次降神會的念頭。
死亡的主題自然瀰漫在空氣中,但這個主題是需要極力迴避的,而不是喋喋不休地討論。
也許是這個原因:贊福德看到了和他那些死去的親戚們重聚的前景,由此產生了強烈恐懼。於是他將心比心,認為他那些已逝的親戚們也同樣畏懼與他重逢,說不定能做點兒什麼,以推遲這種重聚。
或者,這又是那種偶爾從他腦子裡的黑暗區域浮現出來的奇怪念頭,這一區域早在他成為銀河系總統之前就不可理解地鎖閉了。
“你想和你的曾祖父交談?”福特猶豫著問。
“是的。”
“非得現在嗎?”
飛船繼續震盪著,發出轟響。溫度在上升。燈光逐漸變暗——電腦思考茶的問題時用不著的能量都被集中到正在迅速崩潰的防護盾上去了。
“是的!”贊福德堅持道,“聽著,福特,我認為他有辦法幫助我們。”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選擇詞彙時得注意點兒。”
“那你給個建議吧,除此之外我們還能幹什麼。”
“嗯,那麼……”
“好了,過來圍著中心控制檯。就現在,來吧!崔莉恩、猴子,動起來。”
大家困惑不解地圍攏到中控臺前,坐下來,手拉著手,覺得自己非常傻。贊福德則用第三隻手關掉燈。
黑暗籠罩了飛船。
船艙外,精確輻射炮火轟鳴著,咆哮著,繼續撕裂著防護盾。
“集中意念,”贊福德悄聲說,“默唸他的名字。”
“他叫什麼?”阿瑟問道。
“贊福德·畢博布魯克斯四世。”
“什麼?”
“贊福德·畢博布魯克斯四世。集中意念!”
“四世?”
“是的。你給我聽著,我叫贊福德·畢博布魯克斯,我父親反過來叫贊福德·畢博布魯克斯二世,我祖父叫贊福德·畢博布魯克斯三世……”
“什麼?”
“避孕工具和時間機器出了故障。現在,集中意念!”
“三分鐘。”福特長官說。
“可這是為什麼?”阿瑟·鄧特說,“我們要這麼做呢?”
“閉嘴,”贊福德·畢博布魯克斯說。
崔莉恩沒有開腔。她想的是,自己還能說什麼呢?
艦橋上惟一的光線來自遠處一個角落裡兩個黯淡的紅色三角形。馬文,那個偏執狂機器人,頹喪地坐在那兒,對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同時也被周圍的一切所忽略,獨自沉浸在他自己那個私人的、並不令人愉快的世界裡。
四個人圍在中控臺四周,緊張地集中自己的意念,極力不去理會飛船的劇烈震盪和迴響在艙內的可怕的呼嘯聲。
他們在集中意念。
他們仍然在集中意念。
他們仍然在繼續集中意念。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
贊福德的眉頭出現了汗珠,剛開始時是由於努力集中意念,接下來是由於奇*書*電&子^書受到了挫敗,後來則是由於窘迫。
最後,他憤怒地大叫一聲,從崔莉恩和福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戳在燈的開關上。
“噢,我都快以為你永遠不會再開燈了呢。”一個聲音說道,“不,請別調得太亮,我的眼睛畢竟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四個人在座位裡一震。慢慢地,他們開始環顧四周,但他們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