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天多沒吃東西了,昨天還餓暈了!”
“暈了?”
“低血糖嘛……琥珀,你要好好慰勞我……”
“呃……低……妻主想要琥珀如何慰勞?”
“要琥珀餵我吃飯……”
“……好。”
正是冬末初春。
卉王府內院,百花依舊頹零,唯有一叢叢綠意盎然的楠竹靜看暮色蒼茫、亂雲飛渡,狹長的葉片輕顫,發出沙沙的響動,隨著一陣清淺的笛聲橫斜,如泣如訴、韻韻珠璣。
屋內一片晦暗,沒有天光、沒有燭火……只有一個人,執了把橫笛,在冰冷的角落中六指翻飛,反反覆覆吹著一首曲子。
偶爾,那笛聲會停歇片刻,伴隨著壓抑的震咳。吹笛人以手捂唇,面色蕭索,倚在蒼白的牆壁上。猩紅的血液順著指縫溢位,滴滴答答落在胸前。單薄的衣衫早已被徹底浸溼,貼在身上,冰一般寒冷……
“主子、主子……您開開門吧,主子……”隱約有少年低低的抽泣聲,哀憐得如同紡錘上的輕紗。“主子,求求您,別再吹笛子了……主子,您開開門……吃口東西吧……主子,您身體吃不消的呀……”
然而那笛聲卻不絕於耳,悲傷得彷彿一首訣別詩,將所有愛恨都凝結在小小的音符上,描繪個朝朝暮暮,演繹出海枯石爛……
那是忘不掉、放不下,就算飲盡了忘川水,也還是無法到達的彼岸。
“主子……求求您,別再折磨自己了。主子……”哽咽聲漸漸低沉了下去,和那少年有氣無力的嘆息,都淹沒在了杳無痕跡的桑榆暮景……
平淡的日子過了幾天,離朱卻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以女帝在上元節那天的態度,應該不會輕易放棄她這枚棋子才對。只是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沒有動作。
她也想過再次跑路,可是如今的形勢已不比往常。要跑路,也得先想想這一院子的人要怎麼安置。
喬府充為妓籍的男眷已贖出了十餘人,前後幾匹送抵離府。離朱院子裡安置不下這麼多人,便拜託羅瀟湘接受了一部分,在羅府做侍從。如今想起來,真想抽自己個嘴巴……
離朱單手支腮,滿臉哀怨,卻感覺一隻小手輕輕扯了扯自己的衣角。
“娘……娘……”
“落兒?”離朱彎腰抱起喬落軟軟的身體,眼前所有陰霾都瞬間煙消雲散,只剩下那天使般的笑容。
“娘……唱兔兔!”
離朱對他糯米糖一般的聲音沒有任何抵抗力,抱著他坐在石凳上,搖頭晃腦。“小白兔、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
“燕燕!”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
“羊羊!”
“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
沈秋實引著殷銳入府時,看到的正是這樣一幅畫面。少女低垂著頭,眼眸如夜空裡的恆星灼亮,喜笑顏開的幼童抓著她的一縷長髮,貪戀地將小身子深深埋在她溫暖的懷裡。
有那麼一個瞬間,殷銳無比痛恨起自己手中那道明晃晃的聖旨。面前的女子笑容恬淡、目光清澈,應該屬於鮮衣怒馬的江湖,而不是水深火熱的廟堂。可是……身為穆氏後人,一切都早已註定。
“主子……”沈秋實低喚一聲。
離朱回頭,看著那一身戎裝、朗眉星目的女子,毫不意外地笑笑。“殷大人。”
殷銳怔了怔,只感覺離朱這一笑無異於煙火乍現,將原本平淡無奇的容貌映襯得活色生香。恍惚間,少女的面容似乎與多年前那英勇無匹、戰無不勝的驃騎大將軍重疊,讓人一時怔忡不已。
“離姑娘……接旨吧。”殷銳的聲音有些低啞,乾燥得如同沙礫。
離朱起身,讓沈秋實抱走了落兒,隨後一撩長袍,雙膝跪地。“草民離朱,恭聆聖旨。”
殷銳攤開手中的玉軸綾錦,一字一頓。“應天順時,受命西蜀。嘗女離朱,文瀾巧思、蘭蕙揚芳,舉止義士、英姿邁往。茲御封春風侯,賜食邑萬戶,予吾國揚德澤,褒美功。”
離朱定定跪著,恭恭敬敬行禮,領旨謝恩。
“恭喜離侯爺。”殷銳拱手一揖。“日後下官還要多仰仗侯爺了。”
“離朱慚愧,殷大人太客氣了。”離朱連忙回禮,眼神卻淡淡的沒有半分欣喜之色。
二人寒暄著出了庭院,殷銳掃了眼守在一旁的沈秋實,無奈笑笑。“離侯爺,陛下傳話說讓您明日上朝,下官說句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