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本可以一走了之,跑到遠方,誰都抓不住看不見的地方。
可是,他心中憋著一口氣。
“何以明正,何以辨邪”這句話,是無情前半生一直在追尋的問題。
這是因為兒時無情看過的罪惡太多,心生厭惡,想要改變了現狀。
恰好,無情有成為京劇貓的能力。
於是他走進納宗參加考試,後來成為了判宗的弟子。
曾經他以為,判宗在十二宗中最重視規矩,是主持公道的地方。
可直到深入宗內,見識過太多的事物,無情才明白他曾經的觀感錯的多離譜。
十二宗內的勢力盤根錯節,數不清和認不盡的貴族當道。
而昔年京劇貓的風範和職責,早就不存在了。
換而言之,無情所追求的真理,很早就沒有了實現的舞臺。
無情心中的這一口氣,就是想實現他夢想中的世界。
那不一定壯麗美好,但一定得有一定公正程度的。
可幾年過去,無情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卻也忍不下去了。
冷靜下來,無情幾次覆盤,發現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居然是回去。
他還是更信真理,心中代表正義的旗幟高高飄揚在天空中,從未跌落過。
無情還是想繼續去完成他的心願,哪怕是見識過世界的險惡,明白這種事不可能成功。
明知自己可能會付出許多東西,卻依舊無怨無悔。
這樣毫不退縮的信念,讓初次剖析自我的無情,竟然感到害怕。
他不想回判宗,不想去和帶他修行的師兄們、督宗的好友們解釋自己的行為。
因為怕觸碰到他們的思想,怕他們覺得他自己說錯誤的,與那些世界的蛀蟲一樣反過來對抗他。
無情真的怕了。
他怕一睜眼,曾經的同門好友都會變成敵人。
所以,無情跑的更遠了。
出逃時有些匆忙,無情因此帶錯了地圖,只認得出十二宗的宗宮,平常去到哪裡並不清楚。
只記得似乎是在離唱宗很近的地方。
在那裡,在一個朦朧的小雨天中,無情遇到了聽悲。
。
初見那時,聽悲好似在躲著什麼貓的追捕,慌慌張張的。
無情撐著油紙傘站在小河邊,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世界中。
天青色的傘面在無情聽到細微響聲後,輕輕地轉動。
傘面沒有點綴,純白色,在煙雨天被淋溼倒是別有一番顏色。
無情看向聲源處,面色平靜,眼底卻漸漸有正經的神色攀上來。
“……站住!”
“不許放跑了……”
樹葉層層交疊後的森林之中,有隻貓踩踏在水面上的聲響格外清晰。
……接近了。
無情握著傘柄的那隻爪微用力,另一隻爪從腰腹間的福袋中掏出一塊令牌。
腳步聲到達一個臨界點。
無情看到眼前被雨珠打溼的層疊葉片,被一隻纖細的爪猛然掀開。
而後,一隻少女貓從雙爪推開的空間中跌過來。
被樹枝刮破了一半的面紗遮不住少女的容顏,倒是和鬢邊幾縷凌亂的貼著臉頰的溼發,一同襯托著那驚慌的神色。
她的眼眸是明亮的紫藍色,與在陽光下的翠蝶花一般無二。
……很美。
單看目前的情形景象,無情就能猜出一些前因後果。
不知來路的少女被追殺著,一時失了方向,慌亂之中撞進了此地。
既然被追,那必定是有一筆賬在的。
從前這種事,無情既看到了,就會去了解其中情況。
想要執行心中的正義、豐富閱歷都是不可或缺的動機和理由。
但是在這一次,無情第一次還沒有在心中定好做這件事的定位。
回過神,他就站在了那隻陌生貓的身前。
面前是凶神惡煞的幾隻貓。
身後,是將面貌包裹在殘破的面紗之下,瑟瑟發抖的少女貓。
無情覺得他武斷了。
可是,卻不覺得後悔。
“來者何貓?”對面的貓不敢輕舉妄動,無情便主動開口。
同時,他的餘光情不自禁地看向身後的貓。
觀察著她。
不過沒多看,觀察到一些情況後,無情就立刻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