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獵獵狂拂,似在昭告著什麼。
第212 風雨嬴氏
宏大的廣場上,那烏雲像是要從天上掉下來,沉沉地遮蔽了天空,一顆雨點擠出了雲層,敲到了白石的地面上,盪開一點塵埃。這像是一個訊號,緊接著一陣風推動了烏雲,無數的雨點發了瘋一樣衝破了雲層的牢籠,在雷神的號角聲中義無反顧衝向了大地。一時間,風狂雨驟,積聚了數十日的水汽在此刻傾盆而下。
廣場上值班的御林軍在心底大呼過癮,他們盔上的紅色長纓在風雨裡飄擺,黑色的鍛鋼鎧甲轉眼就被雨水沖刷出凝重的寒光,雖然暴雨臨身不能躲避,但數十日來的暑氣終於被一掃而空,他們甚至沒有想到要去避雨。很多人暢快地仰起頭,讓雨水在臉上肆意地敲打。
一根高達九丈九的旗杆就豎立在廣場中央,如長槍一般直指天空。大旗一改日前的蔫蔫之態,霍然張揚開來,猶如猛獸驚醒,獵獵狂拂。這是一面巨大的戰旗,墨色為底,掐金邊、走金線,名匠巧手耗費心血繡出金色雲紋,雲紋錦繡,堆出一朵碩大之花,花瓣細長,層疊擴散,竟似雷球。
雷烈之花!
東陸最高貴的戰鬥之花!
御林軍眼望著這面張牙舞爪的大旗,心裡便激起了豪情,浮想著金戈鐵馬的戰陣,何時才能像個真正的軍人那樣馳騁在戰場上,而不是像木頭一樣在這裡站樁。他們開始期盼著戰爭的到來。
相比起廣場上的熱烈,太清宮內則是一片死寂。金碧輝煌的大殿內,青銅九龍吐霧爐中香菸嫋嫋,一絲絲繞了四十九根蟠龍白玉柱直上穹頂,七彩琉璃八寶燈的光芒穿過煙氣,柔柔漫漫地鋪開,將平滑如鏡的蘇轉地面照得通透,映出一個個身影。文武百官兩列排開,文官大多低首沉默,武將卻也仰天無語,他們都在等著那龍座之上的東陸至尊發出雷霆般的咆哮,抑或是無奈的嘆息。誰知那玉階丹墀之上,半晌沒有語聲,只有指頭敲擊書案的聲音有節奏地響起。百官們靜默不語,極有耐心地等待著。
風雨還在外界飄搖,太清宮內卻也蘊滿了說不清的氣息,彷彿冰層下湧動了激流,只等著破冰的那一刻。
等了許久,一個年老的聲音才淡淡傳下,“諸卿餓了麼?”
百官皆是哭笑不得,從上午戰報傳來,直到此時已是正午,沒有散朝,誰敢回家吃飯?但此時皇帝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話,難道有什麼深意不成?百官無人作答,他們朝玉階上看去,年過花甲的老皇帝裹在金色的滾龍袍裡笑得沉穩,彷彿龍書案上擺放的戰報是一則笑話。
“都中午了,朕知道你們是餓了,可是今天不說出點什麼來,諸卿是回不了家的。”贏天意笑道,“越州九原是朕的老家啊,有龍袍也沒什麼,可偏偏是在朕的弟弟手中。”
甲葉聲響,贏赤炎出班,大聲朗朗,“父皇在上,贏天和久藏禍心,此次公然挑龍袍於城頭,必是作亂前兆。兒臣願領軍馬替父皇討伐九原城。”
他一說話,武將班列內當即有人附和。贏赤炎驕狂地冷笑,在軍方他以勇力著稱,口碑不錯,著實有著一班武將的支援。
贏天意笑著搖頭,“哪有這般容易,你且退下。藍璞,你有什麼看法?”
贏赤炎微微撇嘴,退回了班列,冷冷看著二弟贏藍璞。
贏藍璞輕輕咬了咬牙,走出班列,“若我要反叛,必不會輕易讓人知曉自己的動機,那龍袍出現在九原城頭,怕是有人設下了什麼陰謀,可能是想我贏氏王朝內亂。”
文官之內附和者也多了出來,只此已看出贏赤炎和贏藍璞都有各自的支援班底。贏天意年歲已老,始終沒有確立太子人選,十幾個孩子之中,有三人已夭折,如今贏赤炎和贏藍璞皆在三十五、六歲的壯年時期,口碑向來不錯,所有人都認為未來的皇帝將在他們二人之中選出,於是便有了各自的算盤。
贏天意哪會不知百官心理,平日閉口不談確立太子之事,非是尋不出合適的人選,只是掌握權力越久,迷戀也就越深,他捨不得交出自己好不容易取來的權力,那是他用兄弟的鮮血換來的榮耀。而他越不宣佈太子人選,長子和次子的明爭暗鬥就越發難解難分。
“這個說法才像點樣子,你們這皇叔可不是沒腦子的人。”贏天意滿意地笑了,“在大多數人的眼裡,天和的確是只老虎,可老虎的智慧也不簡單啊。天和不是想叛亂,他只是想殺朕罷了。”
此言一出,朝堂之內只有少數老臣心裡有數,餘者皆大惑不解。
“陛下!”一名老臣走出班列,“武韜公的心思如今已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