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飛辰止住笑,聲音漸漸平靜下來:“替我殺死四無常的人,也是你吧?你並不想我死,不是嗎?”
那女子冷哼一聲,將目光投向遠處:“我只是不想讓你死在別人手上。”
于飛辰望著她,眼中漸漸透出難得的溫柔:“雲裳,我認識青鳳在你之前,並未騙你。我對你是真,對青鳳也同樣是真。”
黑衣女子姬雲裳微微冷笑,窗外一道閃電照亮她冷漠的雙眸:“愛,就是從一而終。你既然喜歡她,之後的十年,就該天南地北,上天入地的尋找她,而不應該再來愛我。”
于飛辰半面浴血,聲音也有些模糊:“你說得對。這也是我一生中惟一內疚之事。所以平日對你和衡兒,是百依百順,希望能補償你們,可沒想到你最終還是恨我。”
姬雲裳打斷道:“不光是我恨你,她也同樣恨你。你不會想到,我二人會聯合起來下毒吧?”她靜如止水一般的聲音中,也透出掩飾不住的悲傷,“你承受兩個女人的愛的時候,就要想過,有一天也要同時承擔她們的恨意。”
于飛辰注視著她冰冷的表情,和鳳姨惶恐的臉,正要開口,全身的血液卻突然化作一根根毒針,深深刺入他的體內,這一下真是痛入骨髓,他強行忍住劇痛,道:“若是你們兩個都想我死,那我還苟活什麼?來吧,拿起你的劍!”
姬雲裳胸口起伏,厲聲道:“殺了你,我倆的恩怨就算能一筆勾銷,可是衡兒呢?十天前,是她六歲生日,她一直扶著門欄,等你回來,沒想到你卻來到千里之外的京城,尋找你的外室。你可曾對得起她?”
于飛辰心中一陣劇痛,千言萬語,盡皆一齊嚥住。
姬雲裳瞳孔收縮,突然暴出一陣冷笑:“我本以為,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沒想到,你也和凡夫俗子一樣,因為衡兒是女兒身而耿耿於懷,最後卻要攜了舞陽劍,來尋你他姓的兒子!”
“你錯了!”于飛辰一聲暴喝,打斷她的話,卻忍不住捂住胸口不斷喘息,良久才道:“你和衡兒,是我心中最重之人,青鳳和寧兒也是。衡兒是我的女兒,我再不想讓她介入武林血腥廝殺,而要她過著理琴賦詩的日子,讓她宛如公主一般,沒有仇恨,沒有痛苦,快樂的渡過她的錦繡年華;寧兒不一樣,他身為男兒,必定要頂天立地,除暴安良,成為一代名俠。這兩件,都是我的心願,在我心中,是一樣的重……有你在,衡兒不會受到傷害,但他們母子不同,而我虧欠他們的,實在太多了。”
姬雲裳看著他,黑暗中突然響起一陣龍吟。卻是她在緩緩拔劍。
“你的青鳳要他的兒子過平庸的生活,你卻非要教他武功;我卻要衡兒成為不世出的奇才,你卻非要讓她調脂弄粉,難道你這一生,都是這樣錯的嗎?”她搖了搖頭,聲音更加冰冷,“罷了,你的話我再也不信。如今,你若接得住我一劍,我就代你照顧青鳳和世寧;若接不住——”她的聲音陡然一高,卻沒有再說下去。
于飛辰嘆息道:“你自負無敵已經很久了,我不會和你動手的。”姬雲裳冷笑一聲,彈劍輕嘆道:“那我只有讓你們一家三口在地下團聚了。”
于飛辰劍眉一豎,一字字道:“我不相信你會這樣做。”
長劍光暈流轉,映出她森寒的眼神:“我姬雲裳,絕不和另一個女人爭奪所謂的愛情,所以,我決定永世都不再愛你……”她猝然住口,清冷的眸子緩緩凝結,將那一點點漣漪也化為點點寒冰。
突然,一道匹練般的白光從她手中揮出!于飛辰面上神色突然一緊,沒有人比他更瞭解眼前這個女人,她決定的事情,絕無法改變,如今的惟一的辦法,就是接她這一劍!
他的手中騰起一股真氣,舞陽劍發出一聲銳音,飛躍入手。他緩緩將劍鞘拔去,舞陽劍黯淡平凡的劍身上,忽然迸發出一道銀光,直將整個水牢照亮。
那劍身宛如一泓秋水一般,澄澈無比。水波隱隱,劍虹竟在不住躍動。突然一團淒厲的光芒從劍身上炸了開來,被他的真氣推動,化作一堵蔓延的光牆,向姬雲裳的劍光轟轟然滾了過去。光芒之中爆發出萬千劍影,將水牢陰沉的積水全都攪了起來,化為一隻巨大龍捲風,在水牢中呼嘯盤旋!
世寧雖然聽不到聲音,卻看得心曠神怡,他實在想不出劍術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
龍捲風轟然炸開,暴猛的真氣宛如炸藥點著一般,向四周橫掠而來。人影閃動,于飛辰閃身在世寧與鳳姨之前,偉岸的身子將兩人遮住。那些衝擊散碎的真氣全都炸在他身上,于飛辰悶哼一聲,腳下的岩石忽然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