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元澄的又一場應酬,而是他自己的“幹部會議”。墨紫應邀入席,不過因為要等敬王府那邊的訊息,晚來了一會兒而已。
李硯唱罷,捧場的挺多,掌聲之外,有人叫好。
元澄在首座,也拍手,不過看著沒使力,無甚感慨。
金銀在次座,一身素白,珠光寶氣去盡,面容分外妖異華美。千兩百兩一左一右,古靈驚怪的樣子已不復見,表情肅然。
李硯是個聰明老頭,見這曲臨高臺仍激不起對方的志氣,有些意興闌珊。目光一掃,看到墨紫,他眼珠子轉。在元澄身邊待得越久,他就越能感到此女對元澄的影響。或許,由墨紫來勸,能成就眾門客對大人的期許。
“墨哥來了。”老頭兒差點沒拍大腿跳起來,很大聲。
墨紫穿得是女裝。現在,大多時候,她都著女裝。
但李硯稱她墨哥,是因為這樣的場合下,她不是普通的女子,而是一個能和他們平起平坐的尊客。豹幫這日清除內憂,出自她的手筆,層層圈套,個個細節,由她佈置到無可挑剔。而她素衣送棺,無心有心,都喚起金銀對母國最後一點眷顧,才能來向大人問心中疑惑。鑰匙在她手裡,她只要願意,他們這裡每個人都會在這亂世中大放異彩。
“我來晚了,這席可是要散了?”墨紫本想悄悄來悄悄走,不知李硯鬼精的老頭兒要將她拉到風眼裡去。
李硯仍高聲,“不晚,不晚。我們正說三國會談之事。大求早到了數日,南德晚到了數日,結果拖到昨日才正式開始談,卻半個時辰不到,南德使臣吳建甩袖而走。大周宰輔李仁多留了片刻,出來也是面色鐵青。而今日,皇帝在朝上宣稱先過年後論和談之事,務必讓兩國貴客賓至如歸。我等正在猜,究竟發生了什麼。墨哥可要湊湊?”
墨紫起先婉拒,卻拗不過李硯堅持,垂眸想了想,說道,“恐怕是南德暴民作亂,朝廷情勢不妙,心浮而氣躁,一激就怒。”
張震道:“墨哥猜得不錯。大人剛得最新訊息,南德辰縣又有農人揭竿而起,自組義軍,殺當地貪官數十人,加入義軍者已過萬人。此時和談,吳建猶如熱鍋螞蟻,哪能定下心來。”
“星火燎原。南德弊政過陋,百姓終不堪重負。反,也是遲早的事,不足為奇。”墨紫看著元澄,“大人可知,這吳建是何人?”
“吳建是吳太師的兒子。”元澄答她,“吳太師擅於權謀,吳建遠不如其父。”
“與人較心智,最忌浮躁。大求大周如今定然已知亂民之事,大周還罷了,大求幸災樂禍之餘,說不定想坐收漁翁之利。這不是老天給的,進攻的好機會麼?”墨紫從大求的角度出發來想。
“所以我說,別人收,不如自己……”李硯來蹦躂。
“李老,夜了,今日散罷。”元澄卻用這句話把老頭拽下來,已起身。
主人起身,自然沒有客人還坐著的道理。眾人趕緊離席,拱手辭禮。
李硯走過墨紫身邊,故意說道,“亂世之下,避無可避,唯有自強。墨哥,你說是也不是?”
墨紫謙笑不語。
李硯幾番遊說不成,一時嗚呼哀哉,背影都嘆息不絕。
千兩百兩走過來,耷拉著腦袋,“三公子,公子他這次是真傷心了。”
墨紫對這雙可愛的雙胞胎也只能勸慰,“大少何等堅韌的人,你們別擔心。”
“老將軍死不瞑目,而那些跟著他一起來請公子的人,讓大求剝皮砍肢,吊在桅杆上,簡直慘絕人寰。”說話老氣橫秋的,千兩是也。
百兩快意恩仇,“恨不得上大求的船去,將他們頭顱一個個砍了,再大卸八塊。”
金銀還是知道了那些玉陵將士的下場。墨紫長嘆,不知說什麼好。
這時,金銀走了過來,看到她,還笑。雖然有些勉強。
“九九擔心你。我沒跟她說你捱了打,想來是姐妹之間心有靈犀。”修長的手,差點要碰到墨紫肩的時候,收了回去。
“幫我轉告,我會去接她過年……”墨紫在想,也許不是提水淨珠的好時候。
“有話跟我說?”金銀看出來她欲言又止。
“水淨珠……你還想不想買?”墨紫問了,又自答,“算了。”
“怎麼算了?誰說我不想買?價錢不變。你有,就拿來。”金銀鳳眼邪勁,“我就是做回楚毓,喜歡的東西還是會喜歡的。”
“做回楚毓嗎?”下定決心了?
“總有一些事,一些責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