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進去?”陳十九有些詫異。從前她跟著姨母走親訪友,無論士民、甚至某些貴族人家,侍女統統是跟進門的;怎麼這回全都放到了外面?沒個從人在身邊,多不方便啊?
辛姨媽的回答直接扼要:“長公主官邸非一般人家!”
4 丙寅 第一公主家
進門不到五十步,另一道有眾武士駐守的鐵柵門出現在面前,只是尺寸比東角門略小罷了。辛氏又是一番見禮和介紹。
這回跨過門之後,兩人頓覺眼前一片開闊。
一條由青條石鋪設,寬度可以讓兩輛馬車順暢交叉的筆直長道出現在姨侄倆面前。道路的一側是低矮的苗圃,栽滿了各種各樣的灌木植物和鮮花;因為頻繁的修剪,植物的高度普遍僅及成人膝蓋而已。石道的另一側則是高起的院牆,結實的夯土推頂排著層層疊疊的瓦片。
‘這麼高?城南幾家侯門的外牆,都沒這個高沒這個漂亮……’目測了下牆的高度和一眼看不到頭的長度,陳十九不禁乍舌,問走在前面的姨媽:“姨母,裡面長公主所住?”
“非也,非也,”辛氏的腳步不停:“‘東跨院’歸二公子……隆慮君侯。”
精緻的建築,花木繽紛的苗圃,甚至長公主家路過侍女翻飛的綵衣都沒‘隆慮侯’這個名號吸引人,陳十九快行兩步變成與姨母並肩,急急切切地問:“從母、母……隆慮侯?呀!”
不等小姑娘的話開頭,做姨母的手疾眼快一拽,拖著陳十九退到一邊,依牆根站立。
人數大約在三十上下的一小隊漢軍鏗鏘而過,長劍短刀,盔甲鮮明。
帶隊侍衛兩道冰冷的目光在豐冶美婦和靚麗少女的臉上身上掃過,確定沒危險後旋即轉開,再無回顧。
陳十九被武衛的威勢嚇到了,直等到辛姨媽連連喚她,才慢慢地反應過來拾起舊話題:“從母,隆慮侯?”
“隆慮侯蛟,長公主次子,天子看重,封戶論‘萬’。”辛氏的眸中竄起花火,可端詳端詳自家甥女後,又瞬間熄滅——尊貴非凡、年紀輕輕就位列萬戶侯的長公主幼子,是大漢所有高門貴家母親們的夢中佳婿。
“萬戶侯吶……”遙望東跨院蜿蜒的院牆,陳十九無法想象那是何種富貴榮華;但很快陳午的侄女就發現了個疑點,頗為奇怪地發問:“從母,隆慮侯難道沒有侯邸?封侯之時,不都同時賜官邸嗎?隆慮侯為何與長公主同住一處?”
“豈能沒有?封爵之時,天子賞賜了一座‘隆慮侯’官邸,就在北闕甲第。”和迎面而來的一群宦官含笑打個招呼,辛氏邊走邊向甥女解釋:“可隆慮侯卻以要‘侍奉母親’為由,堅辭不受。為此,皇帝、皇太后還有文武百官都念叨隆慮侯‘孝道’呢!”
“哦……”陳十九動動嘴唇,悄聲嘀咕:“北闕……御賜官邸,放棄多可惜啊?二公子完全可以搬去侯邸,每過些天回母親這裡小住上幾日,這樣兩不耽誤嘛!’
連連搖頭,辛氏忍不住笑罵:“稚子,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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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看不到東跨院的院牆了……
從一個種滿了杏樹楓樹的土坡下來,姨甥二人進入一處寬敞的大庭院。庭院的中央是一排彼此緊挨的廳堂建築,鏤窗高門,黛瓦粉牆……
院門前,一群僕役正巧經過。
陳十九眼睛在女僕們身上轉轉,扯扯姨母的袖子湊近了低低道:“從母,第一公主家也不過如此呢!”
辛氏不解其意:“什麼?”
“那些奴婢……衣衫竟然是‘葛’質,好些的也就是麻料。”悄悄點點正在遠去的一干僕婦,陳十九好不掃興地哼唧:“想當初我隨先父在任上時,別說富豪了,就是有些商戶富裕人家使奴喚婢,都給做件絲綢衣裳才顯主人家體面。長公主不會缺這兩個錢吧?!”
“胡扯!”辛姨媽又好氣又好笑:“不懂別亂說。只有沒根沒基暴起之家才會給奴婢穿綢裹絲,簡直不成體統!長公主這樣的身份,最講規矩。奴婢什麼東西,都不如牛馬,怎麼配穿絲衣?”
做甥女的馬上不甘心地反駁:“剛才在東跨院牆根下,我們不是看見幾個侍女著綵綢戴金簪嗎?”
“那個乃‘宮娥’,非奴婢!”辛氏隔著衣料狠狠扭甥女一把:“你糊塗啦?宮女經各地郡縣遴選送入京師,人人皆清白人家之良家子,本就不是奴婢,自然可以遍體綾羅。”
“哎呦……”揉著被扭痛的腰際,陳十九低眉順眼:“哦,懂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