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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開始有點模糊。耳畔好像有一個清風般好聽的聲音,催促她醒來;有更多的聲音圍過來,嘈雜凌亂。“……高燒……誰認識她?……先送到病房去吧……”

那些聲音好像很近,好像又遠遠地迴盪著迴音,一波波的侵襲著她的心智。錦書努力地試圖睜開眼,伸手抓住黑暗裡的那一點光,手卻痠軟的握不住。在神智完全迷亂前,她用僅存的一點力氣狠狠咬了下嘴唇,那點刺痛迫著她睜開眼。眼前身影重疊,她終於放棄了掙扎,鬆開手,跌進了沉沉的深淵暗夜。

意識在半夢半醒間漂浮,她似乎仍處在桑蒂亞家的小院子裡,恍惚聽到辛格招呼她去看天際一道虹彩;但回過頭時,她驚覺自己其實是漂在一片凌亂磚瓦上,廢墟里隱隱伸出一枝葡萄藤。她似乎沒有了實體,但仍然有混沌的意識。直到飄到一片開闊地,才遇見了一樣沒有腳的同類。有兒童向她投擲石塊,穿過身體落在地上,完全沒有痛覺。已經成為靈魂了麼?望著嚇得四散奔逃的少年們,意識仍然是一片白茫茫的,彷彿也並不悲痛,幾乎沒有清晰地意識,也不知自己將去向何方。

直到她看見立於廢墟上的一個挺拔身影。

他被一群人簇擁,在熱鬧非凡裡卻顯得格外孤單清冷。錦書飄在半空中俯視著他,看到熟悉的眉宇間那一絲憂慮沉鬱,心裡忽然莫名一慟。

但他看不見她。他們似乎已經不在同一個世界了。他的目光穿過她落到更遠處。她沒有辦法與他說話,或者說,她說了什麼他都聽不見。無形的透明隔膜隔開了塵寰。但在她陷入絕望的飄開時,他忽然抬起頭,悲哀的目光準確地看向了她的臉。他向半空中伸出了手。她看見他的嘴唇在動:小錦。

心口處的刺痛讓她的身體猛然下墜。在跌落到廢墟的剎那,她睜開了眼睛。

原來是夢。

夢境的殘留仍未消逝。窗外已是暮色西沉。觸目所及是清冷嚴整的白,牆壁,被單,窗簾,全部一塵不染;她動了動,才發現自己左手背上吊著點滴,全身卻痠軟的像被一頭大象碾過。迷亂的幻覺已經消失了,錦書眯起眼仔細盯著藥瓶,想看清楚配藥成分,未果只得放棄。

她覺得疲倦,便重新闔上眼。

這次的睡眠輕鬆安適了許多。是真正的休息而非痛苦的折磨。再醒來時,手背的針頭已經拔去了,房間裡沒有開燈,角落一片幽微。

這時候病房的門開了,有人伸手開啟壁燈。燈光淡雅柔和,錦書仍下意識的抬手遮了遮眼,卻聽一個熟悉而好聽的聲音含笑說:“還好,你總算是醒了。”

“再不醒,只怕我們的殉國名單上又要增加一個。”那人聲音華麗磁性,說出來的話卻不那麼悅耳;他走過床邊,伸手輕觸她的額頭,嘖了一聲:“還有點低燒。”

錦書放下手,正對上一雙如桃花灼灼風華的清亮眼睛。

桃花眼的主人皮相極佳,白大褂也挺括乾淨纖塵不染,全沒有別的醫生那樣灰頭土臉。他雙手按在床尾,看見錦書有些茫然的表情,便俯身微微一笑:“現在感覺如何?”

錦書聳聳肩,嗓子還有點啞:“就是退燒後的標準反應,不用我背一遍了吧。”

單手託著利落挺秀的下頜,桃花眼輕輕唔了一聲,打量了一眼錦書:“你是哪個科室的?我不記得以前曾經見過你。”

錦書撓撓頭,覺得頭髮幾乎結成縷,潔癖不合時宜地發作,頓時噁心的放下手:“我在外科幫忙,不算是你們醫院的人。”

桃花眼若有所思地頷首,眉頭微皺又旋即舒展,對她春風拂面的一笑:“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就按鈴。”他走到門口又拔腳回來,衝她伸出手:“幸會,我叫蘇慕容。”

錦書懶洋洋的伸手捏了捏:“幸會,何錦書。”

桃花眼一下子被口水嗆到了。

“你你你……”他瞬間丟掉了瀟灑冷靜,顫抖的指著錦書,“你說你是誰?”

錦書眨眨眼,不知何意。蘇慕容像是受了極大的震撼,他張口結舌了一會,艱難的說:“何錦書?”

錦書雙手交握,以不變應萬變的挑挑眉:“是我。”

蘇慕容臉上表情瞬息萬變,他打量著錦書,嘴裡唸唸有詞。終於表面上冷靜下來,卻說出一句很欠抽的話:“原來你就是讓沈三胖連魂都丟了那個女人啊……”

錦書僵硬的瞪著他!“沈三胖?”

“就是皇儲嘛。三胖是我以前給他起的外號。”蘇慕容輕鬆的攤手,“他排行第三,小時侯又胖,怎麼你還不樂意麼?好啦我來打電話告訴他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