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傳統也告訴我們必須相信沙漠給予的訊息。我們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是沙漠教我們的。”
老人打了手勢,所有人都站起來。會議結束了。水煙筒熄滅,警衛也留神站立著。男孩正準備離開,老人卻再度說:
“明天我們會打破綠洲裡不許武裝的約定。一整天我們都會留神戒備敵人是否來臨。當日落以後,所有人
必須再把武器交還給我。每殺十個敵軍,你就可以得到一塊金子。
可是,軍隊武裝一定是要為了戰爭,因為武裝行動就跟沙漠一樣難以控制,如果這次他們沒派上用場,那麼下一次就很難叫他們動員起來。如果明天日落以前都沒有人上戰場,那麼至少就會有一個人把槍劍對著你。”
當男孩離開時,整座綠洲僅存滿月的月光照耀著。那裡離他住的帳篷僅只二十分鐘路程,他慢慢走回去。
他被剛發生的事情震懾住了。他已經成功地觸及了天地之心,然而他卻可能必須用生命作為代價。這真是個恐怖的賭注,話說回來,他也曾經下過一個風險很高的賭注,那就是當他把全部羊賣掉來追尋他的天命時。另外,駱駝夫也說過,明天死並不會比死在其他任何一天更糟。每一天都會有人活著,活著離開這個世間,每件事都是Maktub。
他安靜地走著,並不覺得後悔。如果他明天會死,那也是因為神不願意改變未來。至少在他死前,他已經橫越過一個州大陸,曾經在一間水晶商店工作,也瞭解了沙漠的沉默,還有法諦瑪的眼睛。自從很久以前離開家鄉後,他已經充實地度過度過了每一天。即使明天就死去,他也已經見識過比其他牧羊人更多的事情了,他為自己覺得驕傲。
突然他聽見一聲雷鳴,同時他被一陣強風吹倒在地,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整個地區被旋進風沙中,連月亮也看不見了。一匹巨大得不可思議的白馬賓士來到他的面前,接著發出一聲驚駭的嘶鳴。
待塵沙稍稍落定後,男孩被他看見的景物嚇得發抖。一個全身穿著黑袍的人跨騎在白馬上,他的左肩上並棲息著一隻老鷹。他頭上包裹著阿拉伯式頭巾,臉上罩著大手帕,只露出眼睛。他以來自沙漠的使者姿態出現,但是他的樣子比起一個純粹的沙漠使者顯得更有力量。
陌生騎士從馬鞍旁的刀鞘裡拔出一把十分巨大的彎刀,刀鋒映著月光,熠熠生輝。
“是誰這麼大膽,敢去解讀老鷹飛翔的意義?”他問,聲音大得似乎能夠讓費奧姆的五萬株棗椰樹發出回聲。
“就是我,”男孩說,這人讓他聯想起騎在白馬上、把異教徒踩在腳底下的聖狄雅各·馬他摩洛斯。眼前這個男人看起來就跟馬他摩洛斯一模一樣,只不過對他而言,男孩才是個異教徒。 “就是我,”男孩重複一次,他底下頭,準備接受圓刀一砍,“因為我能夠了解天地之心,許多人的生命得以拯救。”
圓刀並未砍下,相反地,陌生騎士把刀一點一點地降下直到刀鋒抵住男孩的額頭。刀鋒刺出了一滴血。
騎士一動也不動,男孩也是。男孩甚至沒想到要逃走。在他的心中,產生了一股奇怪的愉悅:他既將因為追求天命以及法諦瑪而死。預兆究竟還是正確的。就在此時,他和他的敵人面對面,但死亡絲毫無須恐懼,而天地之心正在等著他,他也即將成為其中的一部分。到了明天,他和敵人也會變成天地之心的一部分。陌生人繼續握住刀抵著男孩的額頭,“你為什麼會解讀到老鷹的飛翔?”
“我只讀到了那些老鷹想告訴我的。它們想要拯救這個綠洲,到了明天,你們全部的人都會死,這個綠洲的人遠比你們的人要多。”
圓刀仍抵在原處。“你是誰膽敢來改變阿拉的旨意。”
“阿拉創造了軍隊,也創造出老鷹。阿拉教導我鳥的語言,每一件事都被注寫在一隻手上。”男孩說,他想起了駱駝夫告訴過他的話。
陌生騎士把刀從男孩的額前收回,男孩立刻鬆了一口氣。不過他還是不能逃走。
“你要小心你的預言,”那個陌生騎士說,“當一件事情已經被注寫下來之後,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但我只是看見了一隊士兵,”男孩說,“並沒有看見戰爭的結果。”
陌生騎士好像滿意了他這個答案,不過他還是把刀握在手上。“為什麼一個陌生人會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我是跟隨我的天命而來的,你不一定會了解的。”
陌生人把刀放回刀鞘裡,男孩終於放心了。
“我必須要測試你的勇氣,”那個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