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笑問道,“晟兒可回去歇息了。”
李晟優秀,卻不如奕兒得聖人寵愛,最難得的是李晟與周圍人皆不親,卻獨獨願聽了奕兒的話。
王淑妃每每想至此,心裡便很是欣慰,在這紛繁雜亂的後宮裡,為將兩位皇子平安帶大,她已是費盡了心力,二人如今能互相幫襯,自己便可放心不少。
“晟郎已先回了。”
“奕兒,這個時辰來尋阿孃有何事。”王淑妃見李奕面容雖一如往常的溫潤,卻帶了幾絲疲倦,遂關心地問道。
“兒無事,不過是想來看看阿孃。”
李奕瞧見桌案上還擺著新鮮果炙,伺候煮茶的婢子亦立於下首聽候差使,故頗為詫異,“阿孃還不準備了歇息麼。”
“還不困了。”王淑妃淡淡地笑了笑,素手輕攏高髻,“若不是此時辰還未歇息,奕兒如何會進來看了阿孃。”
李奕自然知曉,阿孃等的不是自己。
阿孃估摸是知道了聖人還在御書房裡看奏摺。如今聖人多是去韓德妃與徐昭儀的寢殿,阿孃只能默默地去打聽些訊息。在聖人還未確定了去哪一處時,心甘情願地等著。
王淑妃早瞧出了李奕心神不寧,如今李奕與李晟的一舉一動,是會有人如實稟報了她的。
王淑妃命女史遣退了茶奴與在殿中伺候的二等宮婢。單留下了心腹在身旁,眼裡的柔軟慢慢褪去,語重心長地對李奕說道,“奕兒,心裡若是有了牽掛,就會被絆住手腳,倘若真的忘不了,要麼收為己用,要麼就毀了吧。”
聲音平淡無一絲波瀾,要毀的不論是人。還是物。都不過是習以為常的事了。
聽言。李奕沉下臉,不再似以往笑得和煦如春風,嘴角漾著幾分苦澀。
王淑妃知曉奕兒是一直壓抑著自己心性的。分明比太子和二皇子出色,卻不能在聖人面前更多的表現自己。
帶著面具過活,是不可能瀟灑恣意的,忍一時,是為了謀一世。
王淑妃雖也心疼,但生在皇家,享受了錦衣華服,自然也該付出些代價,“奕兒,如今你同晟兒雖已長大。可羽翼依舊不豐,莫要叫旁事分了心神,因小失大。初始或許會有不捨和遺憾,可到了事成之後,你便會明白當下的決定是多麼正確了。”
蓬萊殿裡點著淡淡的安息香,王淑妃吩咐宮婢去盛了本為聖人準備的安神湯,冷笑了一聲,“今日韓德妃又來了蓬萊殿。”
韓德妃是禹國公胞妹,是韓大娘子的姑母。
“韓德妃佔著如今年輕得聖人寵愛,倒是趾高氣揚的,認為她那寶貝侄女與我們做了三皇子妃,是抬舉了我們,真真是可笑。”
韓大娘子資質平庸,若真嫁於奕兒,除了她那位高權重的阿爺,其餘的是幫不了奕兒一分一毫,故王淑妃一直端著不肯接韓德妃替她侄女拋的花球,她在等韓家承諾更大的籌碼。
“兒聽憑母妃吩咐。”李奕面色頹然。
王淑妃會意一笑,奕兒自然看不上那韓大娘子,不論才情或容貌,都不配母儀天下一詞,只是韓大娘子身後,有奕兒需要的。
……
這日黎國公府西苑正考慮了,拜訪陳老夫人時需要帶的伴手禮,陳家是世家大族,自是什麼也不缺的。
前些日子甄氏帶著嬋娘與瑤娘拜訪溫老夫人時,是帶了金琺琅九桃香爐、迦南香木嵌金福字數珠手串,以及一套溢彩畫琉璃杯盞,很合溫老夫人心意。
甄氏與溫菡和溫榮的分別是赤金嵌寶蜻蜓簪和赤金嵌寶累絲如意簪,倒是不偏不倚,二房董氏瞧了也高興。
見阿孃發愁伴手禮一事,溫榮笑著提議道,“阿孃,不如送那秦國降真塔香、薄胎銅海紋底青瓷、還有那套白玉點翠筆硯。”
降真塔香治癒傷痕的功效神奇,海紋底青瓷雖不名貴,卻難得的清雅大氣,筆硯素來得書香門第珍視,以此做伴手禮再好不過了。
林氏聽了很是滿意,忙吩咐了婢子去準備起來。
申時末刻,溫世珩命婢子叫了軒郎、溫榮、溫茹一道用晚膳,陳家是書香世家,非常看中教養與禮數,溫世珩是要叮囑了幾個孩子明日該注意些什麼。
只是溫景軒溫文儒雅,溫榮得體大方,溫茹年紀尚幼,長輩自是會寬容些,令溫世珩不免覺得自己的擔憂頗為多餘。
一家人正待要用晚膳,彩雲進屋向溫世珩和林氏通報道,“阿郎、夫人,遺風苑老夫人派了人過來。”
“請進來說話。”溫世珩猛地打起了精神。